半生梦_梦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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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始 (第1/1页)

    这是,一个梦。

    眼前是一片黑sE的迷雾,雾浓,我行走其中,彷佛在暴风雨的深夜,雨水打Sh我的窗台,伴随撕裂天空的闪电和震动大地的雷鸣,莫名的恐惧弥漫开来,如被浸Sh的窗台晕开一片根本来不及擦乾的痕迹。

    喉咙犹如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不轻不重的掐着,恰好喘得过气,却仍有一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我应该在呼x1的,可我感觉不到。

    血Ye的流动、肌r0U的颤动、皮肤的触感……通通感觉不到。

    这真的是一个梦。

    我告诉自己,既然是梦,就往前走,看看前方还有什麽。

    走了很久,其实算久吗?我只觉得似乎是过了很久,但并没有工具能让我测量时间,我只是有这一种感觉。

    雾很黑,然而,就在我误以为连时间都要冻结之时,尽头出现了一团微微的白光,光里有着什麽东西在闪动。

    我连忙跑了过去──没有脚步声,但我的确在跑着。

    白光里,是一本巨大的书,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巨人翻动着。

    书页翻动很慢,慢到我能一眼看清上头记载着一些文字,慢到我能看见空间有一支隐形的笔正缓缓书写。黑sE的墨迹,准确又漂亮的晕染上去,一行又一行相当整齐。

    它写的,似乎是某个人的札记,十分的生活化。

    我挺有兴趣的,因为偷看别人的札记是一种邪恶的快感。

    这里没有别人,既然它要写,我就看吧。

    从未犯过罪的我应该是一个好观众的。

    「八月十七日,晴天。

    今天是我十一岁的生日,但没有人记得。我想要吃一个巧克力蛋糕,mama也忘记买了,因为她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她大概只记得要给弟弟多一点零用钱,因为前几天他哭着回家说肚子饿想买点心口袋里却连一块都没有。

    弟弟的导师说他今天赛跑得第一,为了奖励他,还给他买了一瓶可乐,他喝得满嘴都是,却不分我一口,真小气!放学时还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掉,让我在校门口等他好久,结果mama来载时,才发现他跑到对面的黑店买刮刮卡了,把今天的零用钱全部花光了。

    mama看起来很生气,很想打他,结果没打,因为回家後mama要急着去煮饭,所以没时间打弟弟。我坐在客厅的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生了锈的小剪刀,在剪mama给我分派的工作。这种工作为什麽只有我做,弟弟都不用做?还在那边看他的电视,根本不过来帮忙!这些布的线头很难剪,剪到我的右手食指都肿了,好痛啊!希望我把这些剪完後,mama可以记得明天补给我一个小蛋糕。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吃蛋糕!」

    我有点讶异,因为这手札的遣词用语很像是一个小学生,难道我在看一个孩子的日记?

    这孩子似乎还不是很习惯写日记,我等了很久,那只无形的巨手翻了好多空白页後,才又终於出现一些笔迹。

    ──我其实也不写日记,但遇上有感觉的事时,会在事後用一首简短的诗文描写下来,存放在手机中。当然,这是我成年很久很久之後才有的习惯。

    而来源,不过是一份Ai。

    日子一下子跳了好远,如同一眨眼过了四季。

    我眼前吹过了西南风,笔下的时间来到了夏天的尾巴。

    「十月九日。

    家里有点黑,客厅的灯只开了一个,mama坐在木头椅子上,还在剪线头,我才刚剪完,跟mama要求休息一下。弟弟在吃水果,一边看卡通,那种机器人的卡通我觉得不好看,本来要叫他转台,可是mama说给弟弟看一下,等一下他要去睡觉了。我看到时钟指针已经超过9,爸爸却还没回家。我问mama爸爸怎麽还没回来,mama不说话,叫我休息完继续剪,明天人家要来收货了。我有点不高兴,弟弟什麽都不用做,而我已经做了一个多小时了!很累耶!我都不能玩一下下吗?

    mama不听我说,等弟弟把水果吃完,然後一直赶他去睡觉。我跟mama说我手痛,不想剪了,也想去睡觉。mama说好,我耶了一声,赶快冲回房间。mama根本不知道我还不想睡,只是想趁机休息,好险没被发现!

    房间没有玩具可以玩,我也没有什麽玩具可以玩。mama帮我买的洋娃娃没有衣服换,一直都是穿着同样的洋装,我看得有点腻,跟mama说还想要一个洋娃娃的衣服礼盒,但是mama已经帮弟弟买了一台模型车,不帮我买了。我很不高兴!又是弟弟!

    弟弟的床在我的床旁边,他已经睡得跟一只猪一样,我有点睡不着,趴在床上,客厅的灯从门下面的缝缝挤进来,mama还在工作。

    没多久,外面有开门的声音,爸爸回来了。mama的声音忽然很大声的问爸爸又去哪了。爸爸也很大声,但是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麽。mama又问爸爸是不是去打麻将了,爸爸这次的回答我听到了,他说问那麽多g嘛,mama很生气,说爸爸已经输了好几次了,到底还要输几次钱才甘心。

    输赢是什麽?爸爸又输给谁钱?赢了就有更多的钱吗?我不知道。

    mama气得大吼大叫,我在房间里被她吵得越来越有JiNg神,爸爸也越来越大声,两个人吵的像庙会里热闹时在放鞭Pa0,可是却一点都不热闹。我听得很难过,把耳朵捂起来还是一样。最後mama大叫一声,要不然婚离一离!

    离婚?我吓了一跳,离婚是表示不要我们了吗?

    我下了床,想冲出去,却怕被骂。只好偷偷开小灯把这件事情记下来,然後再翻翻我cH0U屉里的小猪钱桶,还没满,只有一半。」

    看到这里,我的心cH0U了一下,回忆汹涌,彷佛又回到了还住在一条龙平房里,那显得光怪陆离的日子。斑驳的记忆,的很快,再回想,似乎什麽也记不得,大概被封了印。

    人对於最痛苦的记忆会选择X的遗忘,其实那并不是真的遗忘,而是将它埋住了,b自己不去回想。只是每当午夜梦回,寂寞孤单像白蚁啃噬木了的心时,那些不堪总是从碎屑里飘出来,不断回圈绕着,在你眼前播放着小电影。

    将自己的掌心用指甲掐出血痕了,仍然无法快转。

    除非失忆,否则哪有甚麽遗忘。

    偏偏只有快乐的记忆总会流失,流向望不见底的深渊,被一堆痛苦所掩盖,然後成为养分,将痛苦滋养的越发盛大。

    这明明只是个梦,我却觉得已经痛的神经作痛。

    蹲下来,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试图想放空自己。

    有多少的夜晚,我曾经在窗台边这样抬头仰望?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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