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泥菩萨过江（上） (第1/3页)

    ?既然孟庭静不再留他，那宋玉章自然是安全了。他在孟家心安理得地又吃了一顿。

    这次有两份芙蓉蟹斗，一盘香草冰淇淋，一道甜汤，秋梨默默在桌上布完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就退下再没露面。一经吃完，他便大大方方地从孟宅大门跨出来。如预期那样，卫士也没再拦他。

    孟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福特，司机看宋玉章出来，立即摇下车窗，笑着一张脸问：“宋先生，您要去哪？我送您过去。”

    司机正是孟庭静的私人司机。

    宋玉章没客气，一屁股坐进后座。

    不知是不是错觉，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宋先生坐下的一瞬间，表情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原状。只见这位美丽如瓷人一般的宋先生抬起前臂，搭上车窗，用食指和中指轻轻轮换敲击着窗框，垂着浓黑的睫毛思索片刻后，露出一张狡黠而好看的笑脸，“劳烦送我去海洲最大的赌场。”

    孟家的车载着宋玉章，最终停在了维也纳门口。

    司机走后，宋玉章站在这家豪华舞厅的楼下往上望，发现这里竟然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可惜现在还是白天，闪着也看不出什么效果。

    为了给军阀面子，赌场都是挂羊头卖狗rou地藏在娱乐场里面。这处维也纳富丽堂皇的一楼是舞厅，通过一处不起眼的楼梯口，通往二楼，才别有洞天，进了热闹的赌场。

    宋玉章在赌场里消磨了一个下午，把一万那张支票兑换了筹码，输输赢赢，还赚了2000大洋。他不沉迷，每次下注都是小注，图个乐呵，小赢一些见好就收。过了瘾，便结清账目，揣着赢来的钱又去赌场楼下的吧台要了几杯酒，和吧台的酒保白俄少年眉来眼去，一递一句聊了一阵，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维也纳不仅有赌场，有舞厅，楼上还有房间可以住。

    他打算今晚就在这里开一间房过夜。明天一早就把另一张支票拿去银行兑现，然后在码头买一张船票离开海洲。

    至于去哪，他还没想好，也许会北上，南方他是不敢回了。

    聂饮冰大面上还在南方翻天覆地地找他，他逃亡路上曾听说这位“聂姓的军官”扬言一定要找到赵渐芳，并且“死活不论”。

    宋玉章已不知不觉喝了五杯酒了，他和白净纤细的白俄酒保男孩聊得火热。酒保男孩沉迷在这位宋先生英俊潇洒，侃侃而谈的举止中。明明喝酒的是这位宋先生，可醺醺然的却是酒保小哥。

    “强尼，和你聊天真开心。”宋玉章早已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挽起一截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把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他拿着酒杯，脸上笑微微的，深深看着强尼。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强尼。他喜欢强尼这款白嫩的纤细少年，关键是强尼的眼神也够风sao。他心里想的是强尼在床上会有多带劲，能放开到什么程度。但是强尼的视角下，宋玉章的眼神别提有多深情款款了。

    强尼小哥脑子一热，竟然把这五杯酒全免单了。

    这是意外的收获，不过他现在不缺钱，所以慷慨地拿出了500的纸币，递给强尼做小费。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小费来说，简直可以算非常巨额了。强尼这下看宋玉章的眼神已经带着崇拜了——宋玉章是英俊富丽的少爷长相，出手也是个阔绰慷慨的少爷派头。

    宋玉章自觉喝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想消遣一下，并不想买醉，虽然他其实也很难喝醉。

    放下酒杯，他想起身去找找卫生间。顺便开个房，和强尼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然后明天一早就带着美好的回忆离开海洲。

    结果刚一挪动屁股，某处传来的疼痛就像一个兜头淋过来的大耳光，把他浇醒了。

    被遗忘了一下午的记忆一下子回笼，他这才想起身上各处还红着、青着，想起孟庭静连续两晚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想到也许会被人看出端倪，他瞬间兴致全无。

    宋玉章把酒杯放下，穿上西装外套，脸色变得淡淡的。他整理着衬衫领口，低头问道：“宝贝，洗手间怎么走？”

    “前面走廊走到尽头，再左转就到了。左转之后不用走太远，因为再往里走就是后头的院子了，那里没有路。”强尼舍不得宋玉章离开，所以说了一大串废话，企图能和他多待一会儿。

    “好，谢谢。”宋玉章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微微低着头，几步拐进了那道走廊。

    强尼目送那道潇洒高挑的身影拐进去，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跟着宋玉章走了。实际上如果不是今天他老板就在楼上和贵客谈事，他不敢擅自离岗，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宋玉章进去，然后上楼开个房间，求他和自己春宵一度。

    这里位置偏僻，已经不大能听到舞厅里嘈杂的响声。解完手出来，宋玉章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忽然好像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

    他以为是自己发晕，洗完手，随意地拿沾了水的手抓抓自己的发丝，检查一下头脸有没有不齐整的地方。审视下来，发觉镜子里的人依然美得挑不出毛病。而且这种美和兔子毫无关系，纯粹是一种男性的美。

    他又开始诧异孟庭静对他的所作所为。世上的兔子那么多，为什么非要玩他一个大男人？

    但他决定放过自己，稍稍定心，紧张了两天后，稍一放松，倦意便涌了上来。没了猎艳的心思，他准备现在就上去开个房间，睡上一个囫囵觉。

    结果刚一挪步，他又听到一声很细小的抽泣，这次听得真切，但声音很远。

    他微微皱眉，这种地方少不了皮rou生意，虽然他从不屑当嫖客，却一直把娼妓和戏子当作心里特殊的软肋，异常同情。

    想起小樱桃当年为了供着他读书吃穿，迫不得已经营着这些勾当，想起她每回结束都红着的眼睛，他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勇气和荡气回肠的胆量。对着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领口，确保自己脖颈上没有露出什么可疑的红痕，便大步朝声源方向走去。

    循着越来越清晰的哭声，他顺着走廊，离舞厅方向越来越远。这道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落锁的门，宋玉章趴在门上一听，确定哭声就是从这扇门外传来的。

    外头已经黑了，他忽然明白刚刚强尼说的院子应该就是这扇门后面。

    从门缝看进去，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映射着，天也许有点阴，月色也不甚明亮，隐隐有点要下雨的闷热感。

    他干这一行，少不了一些关键时候逃生的手段，比如开锁技术。他从兜里掏出一根不起眼的纤细金属丝，从门的锁孔伸进去，三两下就听到“咔哒”一声，锁就开了。扭头四下观察，并无什么人过来，他坦荡地推门而入，在院子里把门虚虚掩上，从门里看不出这道门打开过。

    院子里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宋玉章听出这声音很清亮，是个可爱的男青年的声音。

    四下无人，他贴着墙，确定声音来自于院子侧面的一扇柴房门后，他快速走过去。同样撬开柴门的锁，里面的哭声听到动静，突然顿住了。

    推开柴房门。

    一个哭得乱七八糟的秀丽青年被捆住手脚，局促地依靠在脏乱的墙角，一双眼睛俊秀到妩媚，盈满了水，瑟缩着，惊恐地望着突然进来的宋玉章。

    宋玉章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青年立即伶俐地明白过来，呼吸急促地盈着泪眼，殷切望着宋玉章。

    宋玉章虚掩上门，蹲下来替他解开绳结。

    黑暗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