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孟家 (第1/2页)

    孟庭静五指收拢，拽紧宋玉章的头发，直接将他强行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宋玉章微微蹙眉被迫看着他，心里开始擂鼓。

    又是一个瘦高的竹竿！他和竹竿真是有不解之缘。

    “孟兄，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来当模特混口饭钱。”肚子这时很配合地咕噜噜叫了一下，帮他作证，宋玉章抬着两只手，用手心对着孟庭静，作出老实投降的态度。

    “当模特需要盯着男人的屁股看，和人调情？”孟庭静松开手，本来焦灼在宋玉章脸上的目光，开始往下移，最后流连在宋玉章白皙没有赘rou的细腰上，脸一热，没好气地说：“滥货，穿上衣服。”

    宋玉章胡乱套上衬衣，觉得孟庭静这要怒不怒，要羞不羞的状态别扭得可爱，有心逗逗他，“孟兄的屁股我确实很喜欢，但我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欣赏。”

    “你！”孟庭静高高举起右手，是要送他一个耳光的架势，宋玉章立刻往教室外溜了。

    孟庭静带宋玉章来的是美院附近的西餐厅。孟庭静其实不饿，面前的牛排他一口没动，只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块面包，光坐着看宋玉章吃得满脸是汗。

    宋玉章一坐下，就自作主张地叫了一桌子菜，心满意足地饱餐了一顿，来不及细细咂摸这顿饭的味道，只一味大嚼特嚼。

    刚刚胡乱套上的麻布衬衣，又被宋玉章解开了上首两颗纽扣，不时抓着衣领扇动一下，孟庭静的眼神似有似无地往里面看去，正是瓷白一片。

    这人吃相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这样好看？直叫人感觉他其实不是个落魄的骗子，只是因为贪玩耽误了吃饭，饿坏了的某家漂亮小少爷。

    “庭静兄，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哎，如果能再来一杯冰凉的白兰地就好啦。”宋玉章扶着肚子向后倚在皮质靠背上，扯着领子扇风，脸上满足，笑微微的。大概是吃得差不多了，才顾得上抬头和孟庭静说话。

    孟庭静没打算理睬他，他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但很耐烦地叫来了两杯加冰块的白兰地。

    宋玉章喝了两口口感绵软，冰凉爽口的白兰地，舒爽地叹息了一下，从容不迫地开始打量起孟庭静。

    孟庭静面庞白皙俊秀，优雅端坐，偶尔吃一两口，姿态是十足的高贵好看，很有欣赏价值。

    孟庭静突然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他，“好看吗？”

    “好看。”宋玉章直接坦白，笑得真诚。

    孟庭静笑了，这次笑得清新自然，“做骗子饥一顿饱一顿，你也没落脚的地方，不用和我狡辩，你这样的骗子我见得多了。跟我回家吧，做我私人模特，我给你发工钱，包吃包住……”

    宋玉章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听着孟庭静这席话，慢悠悠地喝着洋酒。肚子实了，他开始重新盘算眼前这位傲慢的少爷，值不值得他冒这个险。

    毕竟这种高瘦竹竿可是让他吃过一次亏了！

    “……一个月我给你一万大洋。”孟庭静缓缓晃着手里的酒杯，高傲而慢条斯理地说。

    宋玉章酒杯一顿，立即灿烂地笑了，笑得面若桃花。

    看着宋玉章眼里溢出的光彩，孟庭静勾起嘴角一笑，伸手招呼司机拿来支票本和笔，大手一挥，写下一串数字，签下大名，盖上章，利落地从支票簿上撕下一张。白皙修长的手，骨节明显，指尖轻轻压着支票，推到了宋玉章眼前。

    花旗银行的支票上盖着大印，一侧是龙飞凤舞的“孟庭静”，瘦金体的拉丝华丽而张狂，侧锋如兰竹。另一侧是一串大写的数字，“国币一万元正”。

    “这是预付。”孟庭静摸出一把折扇，轻轻扇着，翘起一条腿，长袍一撩，笑眯眯地看着宋玉章。

    宋玉章放下筷子，举起酒杯，欠身过去和孟庭静清脆地碰了一下，“庭静兄，闻弦知雅意，咱们真是相见恨晚的知己。”

    海洲没白来，一头肥羊直往身上撞。虽然这头羊底细不明，有点危险，但他吃的不就是刀口舔血这碗饭吗？

    宋玉章笑意进了眼睛里，光芒万丈。

    孟庭静的笑也更深了，暗藏玄机。

    两个人互相笑着，友爱融融。

    西餐厅的白俄服务员小伙子路过，看到笑着对视的俩人，心想：“真是一对漂亮的情侣，尤其是穿衬衣那位，简直潇洒美丽得像个天使！”

    “他长得像个天使。”聂饮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土匪头子，搜肠刮肚地想出这么个形容。

    “哎哟，我的军老爷，这个得再具体一点，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去哪能找到这么号儿人啊。”土匪头子跪在地上，合十双手向聂饮冰磕头求饶。他的两百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哀鸿遍野地躺在他身后野地上，血腥气在酷暑的蒸腾下甜腻腥臭地刺激着鼻腔。

    这里是海洲的外郊，聂饮冰从南方一路边找人边打匪，所过之处，连只老鼠都不放过地搜了一遍，还是没有赵渐芳的一丝线索。

    他怕赵渐芳落到土匪手里，他怕赵渐芳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他心里很乱，也对眼前的最后一个海洲外郊匪帮头子很失望。

    “砰——”

    土匪头子脑浆四溅，应声倒地。

    “放火，浇水，收拾干净。”聂饮冰身上有多处杀匪溅起的血迹，斑驳可怖，像个活阎王，把任务吩咐给自己的副官后，他头也不回地策马朝着海洲而去。找了大半年也没找到一丝线索，看来他得回去求助他的大哥聂雪屏了。

    下午结束，宋明昭已经出差走了，由另一个青年助教老师过来付给宋玉章三十大洋的工钱，还问他明天能不能继续来。

    没等宋玉章开口，孟庭静已经搂着宋玉章脖子说：“他明天不来了。”

    助教老师没掩饰他的失落，说：“那真是太可惜了，难得有这么漂亮的人肯来，往常我们请不来年轻人的，以后宋先生如果有时间，我们随时欢迎你过来。”

    宋玉章和助教老师寒暄了一通，孟庭静一言不发地看着，助教正陷在宋玉章温柔如春风的笑里，一抬头才发现孟庭静神色不对，吓了一跳，噤若寒蝉地赶紧和这尊魔王告辞了。

    宋玉章把银元和中午的支票放在一起揣进背带裤兜里，正面看去，侧面口袋鼓鼓囊囊的，像过年揣了满满一兜糖的小孩。他把手插进兜里，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快乐，心情得意轻快，有种饕足般的平静愉悦。

    宋玉章随着孟庭静朝校门外等候多时的黑色福特车方向走，这时夕阳正好，漫天的火烧云正绚烂，傍晚外滩的海风吹拂着面颊，潮湿清凉。

    宋玉章的发丝被吹起，露出汗津津的洁白额头，面如美玉。

    他微眯了眯眼，偷偷看了眼孟庭静，发觉孟庭静也在看他，宋玉章笑了。孟庭静神色微变，文气清贵的一张脸上，别扭地泛起一丝红。

    宋玉章决心回报一下这位让他心情愉悦的青涩美人，兼一掷万金的冤大头。

    宋玉章搂过他的后脑勺，孟庭静眸光闪动，下意识攥住宋玉章的手腕，毫无准备中，宋玉章把他的头按下来，在唇上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的一下，就离开了，孟庭静还在发愣。

    很快宋玉章瓷白的脸再次贴近过来，他半睁着眼看着孟庭静，浓密卷翘的睫毛几乎要贴到孟庭静脸上。

    孟庭静屏气凝神，浑身好像灌了铅水一样僵住。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面剧烈鼓动，只要他微微一张嘴，就要冲出嗓子眼。

    柔软的唇仿佛轻灵的丝绸再次滑过，带着一丝海风的凉意，明明是个潦倒的骗子，但孟庭静只在他靠近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清新味道，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