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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婚之日 (第1/1页)
一月过后,候鹿山庄新任庄主大婚,却并未邀请江湖上任何一人,庄中大门紧闭,避不见客。 而庄内人不多,自然也称不上有多喜气,两位新人中更是有一人脸色苍白,神情淡漠,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季知遥宛若一只提线木偶,跟着韩修跪膝叩首,再一路从正堂走去前厅,与庄内一众人等一一敬酒,宴席摆到了深夜,庄主新婚之夜,众人难得放了一次假。 季知遥被韩修牵着,去了一间红绸满挂的屋子。 韩修握着他依旧冰凉的手,带着他走到床边坐下。 韩修命人做的是两件男子婚服,季知遥自然也并未盖盖头,只是他面色太过苍白,被抹了些脂粉,现下化得差不多了,依稀露出他有些病态的脸色。 自两年前他走火入魔,一身武功尽废之后,便一直是这么个气色,病恹恹的,从不见好转。 只是那上了胭脂的薄唇依旧鲜红如血,在他苍白的脸上尤为突出,韩修忍了一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他撕咬着季知遥的唇瓣,终于得到了怀中人的一点反应。 韩修抱着季知遥,喟叹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季知遥淡淡地“嗯”了一声。 韩修圈紧了手臂,垂眸道:“知遥哥哥,我知道你还在怨我瞒着你那么多事,我们时间还很长,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以后,是又一个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或者更久? 季知遥并未回应,只是挣脱了怀抱,走去桌边倒了两杯酒,而后端来,递到韩修跟前。 韩修笑着接过:“是我糊涂,差点忘了还要喝交杯酒。” 季知遥轻轻抿嘴,勾起唇角,本就单薄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只是眼里并无笑意。 他抬手与韩修交臂,看着身穿喜服的韩修,长发绾起,高高束着,面如冠玉,眉眼间早已无了少时的稚嫩。 季知遥恍然一想,眼前这个人,到底也是当了两年候鹿山庄庄主的人了。 他垂眼,微微眯起,神色缥缈,轻声喊了句:“……小修。” 韩修大喜过望地抬头看着他,一手揽过季知遥的后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季知遥一个趔趄,倒在韩修怀中,手里的酒杯也应声落地,杯中清酒撒了一地。 韩修早有醉意,便继续不依不饶抱着季知遥,一边亲昵地喊着“知遥哥哥”,一边抱得更紧了。 …… 一盏茶过后,季知遥脱掉凌乱的喜服,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韩修被他甩在床边,昏得正沉。 打开房门后,外间走廊空无一人,只是孤零零地挂着许多大红绸缎,窗边贴满了喜字,红烛闪烁,却让季知遥心底生出无限寒意。 丑时三刻,候鹿山庄后院中,大火烧得正旺。 曾经的候鹿山庄少主,现如今的候鹿山庄庄主夫人——季知遥,一脚踏出大门,终于离开了他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家。 …… 第二日清晨,天光初显,候鹿山庄风波未平,一处离了快有二十里的山下小荒村中,一位白发老人驼着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缓步走进了一间破屋子。 莫约一炷香的功夫,季知遥猛然从梦中惊醒,努力睁眼后却发现眼前一片茫然,混混沌沌,不知所在何处。 他皱眉愣了半晌,又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声响,霎时警惕起来,问道:“谁?”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季知遥身后传来,老人缓缓道:“醒了。” 季知遥疑惑皱眉,并未作答。 老人在旁捣鼓一阵后,端来一碗汤药,递到季知遥面前,发现他眼睛半睁半眯,这才问:“眼睛坏了?” 见季知遥依旧沉默,老人便率先动手起来,刚想去看看季知遥的眼睛,便被他一掌拦住。 那一掌颇有些狠辣,只是全无内力,身体又弱,打出来软绵绵的,竟连老人的手都未推动。 老人笑道:“老朽久病成医,会点皮毛功夫。我探过你的脉息,本就虚弱,就别再强行运功损耗身体了。” 季知遥听后,偏过头,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早就武功尽废,哪里还存在什么强行运功。 趁着季知遥发神的空档,老人这才查看上他的眼睛。 半晌过后,季知遥靠在床边,睁眼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索性就闭上眼睛,听着老人的话。 老人道:“你眼睛熏了太久的浓烟,得治一段时间才能好。” 季知遥闻言点点头。 老人又接着道:“我看你脉象虚弱,底子不差,亏空却大得出奇,像是受过什么重伤反噬,以至于经脉损坏,终生不得再习武了。” 季知遥面色平稳,似乎并不意外老人的话。 老人问道:“你这是经历了什么?” 季知遥沉默良久,反问道:“前辈就不怕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魔头,被一路追杀,逃亡到这儿的?” 老人笑道:“即便是魔头,如今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老朽怕什么。” 季知遥自嘲一笑,附和道:“也是。” “你既不愿说就算了,”老人起身,“你的眼疾我倒是能治,只是我也是路过此地,药草不够,也不会久留。要是想治好眼睛,你可愿随我南下?” 季知遥跟着起身:“前辈怎么称呼?” 老人哈哈笑道:“无名小卒而已,算不上什么前辈。老朽陆广。” 季知遥又问:“南下何处?离此地可远?” 陆广答:“说远不远,近也不近,要走些日子。靠近荆州地界,老朽喜静,住在山里。” 季知遥沉默良久,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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