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没凶你，担心你 (第2/2页)

温钰，随手取了武器架上的一副弓箭，站上武场箭靶前抬手拉满了弓。

    那群武将个个身彪体壮把温钰挡严实了。从他的视角只能见到，沈律不够利落的青色袖摆于空中划出一道弧，周围便响起一片赞叹叫好声。

    他迫不及待要往沈律那侧的位置去，那边有个略空旷的地方，就站着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

    沈律凝神搭弓，修长有力的手拉着弓弦。从温钰新换的观赏位能清晰看见其上微显的青筋，洁白凸出的劲瘦腕骨。

    是想帅死谁。

    周围又静了下来，大半注意力都在沈律身上，须臾，沈律的手指一松，破空声响起……

    红色翎羽的乌箭正中草靶中心的红环，堪堪挨着第一箭的箭头。

    “帅！”温钰混在众人的夸赞声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觉得身上都有些热。

    那边闻菱的箭靶上两箭也射中了红圈内，只是都在外沿擦着边。

    三局两胜的规则，沈律已经赢了。他似是听见温钰的声音，侧目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侧过头的那瞬变故突生，斜刺里飞出一枚箭矢直直地冲着温钰身侧而去。沈律神情陡变自台上跃下，“小心。”

    温钰只来得及将那羊角辫的小姑娘猛地往怀里一扯，两人一齐倒在地上。利箭紧跟着落在方才小姑娘站过的那块平地，闪着银光的箭头深深插入地面，尾尖翎羽尚在颤动。

    温钰惊出了一身冷汗，箭虽然不是冲他来的却杀气极重，让他后知后觉又生出了在弱rou强食的陌生世界里的恐惧。周遭的动静似都在离他远去。

    等沈律将他搂起来拉开怀里的小女孩交给边上武官，浑身还在不自觉发着抖。

    “温钰！温钰…”沈律喊了他几声，粗略扫了眼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受伤。

    “我在，别怕别怕。”沈律耐着性子重复这句话，将他环在怀里，宽阔的背挡住了众人的目光，是一个颇有占有欲的姿势。

    温钰急促地呼吸了两声，深深吸了几口气，胸腔也带着剧烈起伏，终于在沈律臂弯里缓缓回过神，失神的眸子重新聚焦上沈律皱着眉紧张担忧的脸，耳鸣渐渐褪去，周遭嘈杂的人声和沈律温柔的轻唤一瞬入耳。

    “钰儿你别吓我。”

    温钰呼吸还很艰涩，不自觉地大力吸取空气，自己也吓得不轻，但看沈律的神色，下意识开口安抚了一句，“我没事。”

    “你没事？你手不想要了？”沈律神情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改善多少甚至有点凶狠，将他抱起来。

    仿佛被提醒了般，温钰的手轻轻一动，知觉逐渐恢复，被忽略的疼痛也紧跟而来。

    “沈律……”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被沈律一凶，他现在情绪格外脆弱，眼泪说掉就掉一颗颗往下砸，声音也颤抖哽咽起来，“手好疼……脚也疼…”

    沈律眸中冷厉气得眼眶都红了，还是放软了声音边走边安慰道，“我在，不会有事。”

    “这里有太医，我带你们去。”燕非走到沈律跟前，他刚刚便让护卫去通知了太子。在他的宴会上险些被射杀的是十四公主，虽母亲出身一般却自小寄养在贵妃名下。又因着年纪最小自小乖巧最受皇上恩宠，这事传到皇宫可有得闹了。

    温钰将上半个身子偎进沈律怀里，胳膊圈着沈律的脖颈，趴在他肩膀上一声一声抽泣，眼泪全渗进沈律肩上的衣料，委屈得不得了。

    沈律一手把好他腿弯，尽量不让小腿晃荡，稳稳往前走，一手扶着温钰的背轻轻拍抚，拿他没办法般低声哄着：“别哭，眼睛又疼…”

    “呜…可、可是…沈律你刚刚凶我。”温钰抽泣了声，也觉得自己没出息，把眼泪往下憋，还是忍不住委屈。

    沈律带着他往纷乱的人群外退，压着嗓音贴在他耳边哄，“没凶你，我担心你，是不是？”

    “心肝儿，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

    就这么一路哄着到了偏殿，沈律将人放到床上，太医刚给小公主看完诊在旁候着。

    “先看看他的手。”沈律道。

    他自己则蹲下去轻轻抓住温钰的小腿，“是这只脚疼吗？”

    温钰点点头，脸上还带着泪光。乖乖地伸着十指给太医拆白布。

    沈律帮他把那只脚的鞋袜褪了，脚踝处有一块淤青，看着倒是不大严重，松了一口气。

    太医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手先前的伤恢复尚好只是又受到外力拉扯，幸而并不严重，不可挪动好生养着即可。”他又看过了温钰的脚踝，将药留下识趣地退了出去。

    太医走了，温钰憋了半晌的抽噎声才泄露出几声，沈律抬眼看他一眼，他又将声音憋了回去。

    不是他怂，沈律那个眼神，好凶。刚刚抱着他喊老婆喊宝宝喊心肝娘子的是谁，快还给他啊。

    他想起来刚刚那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来岁，支吾道：“那个小孩没事吧。”

    “你给她护得那么好，能有什么事。你救的是十四公主。”

    “啊，就那个羊角辫小孩，是公主？”温钰惊讶，“我以为谁家小孩一个人杵那。怪不得……”

    怪不得原书只有皇子的剧情，大公主远嫁和亲小公主遇害。温钰有另外的思量，既然书中人物的命运可以改写，唐玘舟有救……

    沈律给他细致抹好药，鞋也不往他脚上穿了，直接抱起人来拿毯子一裹，没好气道：“回家。”

    唐玘舟听闻是沈律身边的人救了公主，连忙往这边赶，正遇上抱臂守在门口的燕非，燕非知道他担心主动搭话：“没什么大碍。”

    “嗯嗯，那就好。”唐玘舟全部的心神都用在控制着自己不哆嗦，眼神不住往房间里飘忽。

    温钰被抱出来就看见这两个站在门外，一边一个杵着当门神，中间仿佛隔着天堑，笑出声，“我没事，我要和沈律回去了。”

    唐玘舟很赞成：“宴会提前结束了，现在在查是谁放的暗箭，要我说哪有那么容易，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温钰你好好休养。”

    沈律带着温钰避开人群，找到了后巷季云停靠的马车，揽着人一言不发。

    温钰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怎么着，什么事都被他碰上了，这道伤没好下道伤又来了。沈律把他抱进怀里时，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以前装柔柔弱弱的小白花装多了遭了报应。现在不装也真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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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律看起来还在气闷，知道他没事之后也不搭理人了，温钰坐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带着点讨好的意思，凑上去亲了亲沈律抿紧的唇，“别生气啊。”

    昏暗的车舆内彼此呼吸交融，微凉的手心贴上温钰额头，他还以为沈律想和他亲近，贴上去温顺地用额角蹭了蹭。

    沈律的声音却突然有些恼，“你在发热。”

    温钰也愣了愣，声音又弱了一个度，“苏木也说了，发热是正常的，我前天也发热了又没什么事。”然后放弃抵抗般将高热的脸扎进沈律脖颈，无奈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啊。我又没有去挡箭。”

    沈律板着脸去摸他后颈，“没生你气。”

    温钰信他就有鬼，张口咬了他一口，“真的？”

    沈律默了半晌还是诚实道，“有点气。”

    “哼……”温钰从鼻子里发出嗤声，爱气不气，爷不伺候了。

    迷迷糊糊烧着又在沈律怀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