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非】本色(先婚后爱,哨兵向导)_【第二十三章】乌兰(依依惜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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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乌兰(依依惜别) (第2/2页)

庄在狂躁的马上站起身,掐准时机一跃而下,就地滚了两圈,确认远离战马后一下撑地站了起来。

    战马退出去丈余,方从有些平静下来,停留在了原地没动。

    卫庄收回了视线,这会儿方有心观察四周,他心知能让经历过沙场的战马受如此惊吓的,大约是他父亲号称可以虚乱实的精神体,只是马儿能退,他却不想退。

    夜幕降临,湖畔静静悄的,能听到的唯有微风拂动湖面发出的细微水声,好像这么多年来一成也未变过。

    倘若卫庄还能看到精神体,就该意识到早先栖在他肩头的白肩雕已经振翅腾飞开去,喙尖使劲叼着他的衣领想要卫庄退后。

    可卫庄的哨兵之力此刻被咒术封印,没能意识到来自恋人精神体的警告,同样,也没能目睹澄明的月光之下,一只银白的雪豹从岩石后缓缓现出了身形。

    卫庄注视了高大的岩石片刻,回过神时,右手已经本能地搭在腰间的佩刀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按在刀柄上的手收了回来,步入了岩石群中。

    23.2

    月光洒在两侧的巨石上,隐约可见石面上赭红的颜绘,卫庄第一次来时,就见过这些不知是谁人绘制的图案,内容似乎关乎日常生活,只是那时它们的色泽还很鲜艳,如今却已有些斑驳。

    他在两年前从大月氏从回匈奴的时候意识到,石头上的那些彩绘,大约是父亲第一次带来达里湖前不久的画上的。对此,卫庄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想,可当时的他没有深究。

    不是他不想,只是……

    卫庄绕过错落的巨石,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岩石群的中心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者,身量不算高,发已全白,听到他的动静转过头来。两人隔空对视了片刻,对方先开了口:“你来了。”

    卫庄看着对方脸上用刀刻入皮肤般的褶皱,目光移动,最终落在那双灰色的眼睛上。韩非曾同他提起,说在东胡时遇到了一位疑似拥有雪豹精神体的老人。

    卫庄还记得韩非当时对此人的评价,说是与他一点也不像。

    族中人常说卫庄长相酷似老单于,是外人只肖一眼就能瞧出来的程度,这话并不是一句单纯的恭维。

    卫庄沉默了片刻,迈步朝人走了过去:“父亲。”

    他的喉结滚动,终于还是把这个阔别多年的称谓叫了出来。

    在卫庄的记忆里,父亲的形象当是高大的,直到他离开匈奴前去大月氏的时候,乌兰仍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然而,眼前的老人因为驼背与瘦削,已经全然没有了他记忆中一族之长英雄的影子,就算是卫庄在街头遇见,恐怕也无法第一眼就辨认出来,难怪韩非当时矢口否认。

    乌兰瞧见卫庄复杂的脸色,笑了笑:“你倒是一点没变。”

    卫庄不置可否。

    当初乌兰的身体一天天衰退,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清晨或是深夜离开了匈奴,没有留下任何口谕。虽然乌兰很早立了世子,但草原上崇尚实力,世子无论是风评还是哨兵能力都难以服众。

    眼看族中人心涣散,在大月氏多年的卫庄这才决心带兵闯入了单于帐中,只见空荡荡的案桌上了留着一枚玉戒。

    卫庄那时就想到了有朝一日会与父亲再会,却不料会是以这般平静叙旧的形式。

    乌兰看了会卫庄肩头的白肩雕,道:“你肩上的,不是你的精神体吧。”

    那时卫庄因为巫术失去了记忆,在东胡商队做工的期间,就是乌兰向左当户那头递的消息,这才有了后续亲兵的接应,乌兰眼下知道他没有了精神体,也算是意料之中。

    “是我阏氏的。”卫庄说。

    “这么多年,”乌兰说,“匈奴终于又有了阏氏。”

    卫庄说不好他这么一句到底是惆怅还是别的什么,看着乌兰那双与他相似的灰眼睛:“在东胡,你见过他?”

    “既然是族中新晋的阏氏,我自是想见上一见。”乌兰说得坦然。

    “是么。”卫庄说。

    “你有了向导,这很好。”乌兰顿了顿,看向了岩石上的彩绘,“做得比我更好。”

    乌兰在匈奴最后执政的十年里,种种男女之事虽说得上风流,但到底是一生没有与向导联结,才会出现这种程度早衰。

    卫庄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听父亲缅怀过去的种种不是,过去的事毕竟已然过去,再回想了无益处,乌兰早年若有过一丝想要找向导的念头,就不会沦为今天这种结局,说到底,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问:

    “你今天为什么在这里?”

    乌兰笑道:“这湖边你来得,我就不能来了吗?”

    卫庄知他装傻,乌兰今晚之所以现身,很显然就是为了见他,倘若真是偶然至此,大可不必特意在这郊外现出精神体,径直道:“关于用巫术封印哨兵能力的事,你可是知道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乌兰当然清楚卫庄会问这件事,说,“此事的关键还在于那枚铃铛。”

    这件事卫庄已经知道,就听乌兰又道:“那时我离开匈奴,本是将铜铃与权戒一道留在了帐中。”

    卫庄起初猜想或许为了制衡,乌兰特意将铜铃交给了质子,事到如今,乌兰也没有必要还在这件事上与他撒谎,想来是当时被留在帐中的某个侍女或者近卫私藏,而后转手献给了世子。

    “就只有这一条路?”卫庄问。

    乌兰:“如今没有了哨兵能力的你,与仍为哨兵的世子决斗,你有顾虑?”

    “大哥既然主动邀请,还特意把地点选在了四面山坡绵延的代谷,”卫庄知他是试探,说得镇定,“想来并不会只是我与他二人的决斗那么简单。”

    “倘若真只有你与他二人呢?”乌兰问。

    世子派当初在灯油里下毒的哑女过来下战书,摆明了是要挑衅,这件事一开始就不会有那般单纯,但此刻乌兰问起,卫庄还是答了:“若真如此,我没有不战的理由。”

    “普通人与贵族血统哨兵间的战斗,自然有趣,”乌兰看着卫庄肩头的白肩雕,若有所思地说,“只是这么一来,哪怕交手的过程可以用格斗技巧掩盖,众目睽睽下,你没有精神体的事却也暴露无疑了。”

    卫庄清楚父亲此刻看的是什么,虚虚地摸了一下左肩上那只他看不到的大鸟:“精神体的事,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已不再是一人了。”

    “哨兵与向导的联结,”乌兰缓缓地说,“确也奇妙。”

    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月亮,今夜星稀,一弯皎月便显得尤亮,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睛,而夜色消融了他的皱纹,有那么一刻,卫庄恍惚见到了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今日我来前,原本还没做出决断,”乌兰说,“可眼下看到它,却忽而有了灵感。”

    卫庄:“是什么?”

    乌兰笑了笑,看向白肩雕:“不如,先请你家阏氏回避一下?”

    卫庄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他并不觉得面对世子的行动计划里有什么是韩非所不能听的,才要开口,却听乌兰道:“好了。”

    他肩头的白肩雕已经悄然消失不见。

    卫庄虽然看不到,心中却是一阵空落,无端想起了韩非刚觉醒精神体的那阵子,两人在满是格桑花的原野上共骑了一马,两只酷似的白肩雕比翼掠过天际,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肆意。

    他决计一会儿见了韩非,定要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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