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元旦晚会 (第2/2页)

有几分搞笑在里面的，白竹和罗屹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捂着嘴偷偷观察阮灯的表情。

    可阮灯脸上罕见地瞧不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双唇昭示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镜头短暂切到昏暗的观众席上，随着电吉他前奏响起，绚烂的灯光与LED大屏幕将舞台装饰得极为热闹，傅初霁只身站在聚光灯下，与这幅热闹的背景形成渺小又落寞的对比，悦耳慵懒的嗓音诉说表达心意的歌词。

    只有阮灯知道这首歌对于他们的意义，高考前他为了向傅初霁展示自己的电吉他，趴在他的背上教他弹奏这首《一路向北》的前奏。

    时至今日，他还能记起当时傅初霁看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欲望像一团炽热的烈火将他包围，原来那时傅初霁就已经给他越界的讯号，只是他太过年少，或是太过自欺欺人，故意忽略了他的感情。

    他们交流感情的方式永远都是利用早已错过的信息差，去揣摩对方的心思，所以才会产生接二连三的误会、争吵，直至撕破脸皮，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在进入高潮的前一秒，阮灯听出傅初霁嗓音中难以抑制的颤抖，镜头恰巧在这时切换近景，隔着屏幕，阮灯看到那双令他如痴如醉的凤眸中盛着一捧摇摇欲坠的泪水，不止是他，傅初霁也在歌曲中回想起纯真的过去。

    阮灯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变得僵硬。

    “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你说你好累

    已无法再爱上谁

    风在山路吹

    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

    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

    一颗滚圆的泪水顺着傅初霁红透的眼眶滑落，台下掀起一片惊呼，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哀叹。

    傅初霁不是专业歌手，却将舞台氛围所传递出的悔意感染给每一个观众，就连白竹和罗屹都惊得忘记动作。

    直到一曲结束，傅初霁含着泪水看向镜头，对着话筒小声说：“对不起，我爱你。”随后深深地鞠躬，消失在舞台上。

    自此以后，原本就在娱乐圈呈半隐身状态的他彻底退出荧幕，全身心投入事业与阮灯的世界当中。

    阮灯在台下观众们的惋惜声中吸了吸鼻子，坐下端起碗筷，把牛rou片涮进沸腾的菌汤锅内，冷不丁说了句：“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可是火锅哪有凉了这一说法？

    “就这么完了？你没有什么要表示的……哎呦……”白竹还想接着问下去，被梁云渡拍了一下屁股，只好不再追问。

    他们在诡异的聊天中吃完这一顿火锅，因为只有另外三人在聊天，阮灯一直沉默不语。

    白竹了解他的性格，知道冷场的话他会更难过，于是讲了好多趣事，就连梁云渡都笑得快不顾形象了，阮灯还是丢了魂儿似的自顾自地在那里吃。

    吃饱喝足后，白竹提议去小区门口的商店买烟花，在0点时燃放，结果他喝得有点多，手脚不利索地穿好衣服就已经0点了。

    阮灯站在阳台愣神，楼下忽然炸起烟花腾空的声音，紧接着灿烂的金黄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特殊的金鱼花纹在空中短暂停留，消失后就有另一只紫色的金鱼出现在半空中，烟花硕大的体积照亮半边天空。

    这只昂贵的烟花吸引了周围许多邻居探头观看，在一片抬头的人群中，只有阮灯一人低着头，看向站在路灯下的男人。

    等到另外三人来阳台看烟花时，这里已经没有阮灯的身影了。

    傅初霁还是一身舞台打扮，想来是舞台结束后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连妆都来不及卸。

    阮灯把手揣进羽绒服口袋里，仰头看傅初霁长发的造型，恍惚觉得自己回到十六岁那年，他仰望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暗恋之人，天真地以为只要告白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未想过四年后的他们连句简单的问候语都要斟酌半天才敢说出口。

    他们之间的沉默一直维持到烟花结束，傅初霁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阮灯的眼眶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即便是光线不足的路灯都掩盖不了他眼中迅速爬上的红血丝。

    傅初霁一下子慌了神，阮灯抬眼看他，哑声道：“现在上电视道歉有什么用？”

    傅初霁还没来得及邀功，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紧紧攥着拳头，高大的身影卑微到恨不得埋进土里：“对不起，我以为你说让我上电视道歉，你能开心一点点，我……我临时加塞让节目组安排进去的，准备的太仓促了，对不起……”

    “就算登电视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连最起码的约法三章都做不到，还指望我给你好脸色？我没有让你来放烟花，你非要来放，这就是不尊重我的意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去？”阮灯说完，一脚踢到另一箱还没燃放的烟花上。

    这一脚直接踹到傅初霁颤抖的心上，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除了“对不起”他想不出别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无赖行为，因为撒谎只会让阮灯更讨厌他。

    “对不起……我听进去了，可我真的很想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就会发疯，用头撞墙也阻挡不了想你，你看我额头还肿着呢，铺了好几层粉才盖住的。”傅初霁弯下腰，撩起额发给阮灯看，额角还真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阮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傅初霁耷拉着眉眼，借着弯腰的架势往他身前凑，湿润的眼睛里蓄着一层水雾，可怜巴巴道：“灯灯，我只是想要一点奖励，一点点就好，你不能老是凶我，我会很伤心的。”

    傅初霁又在用他惯用的伎俩迷惑阮灯，看着这张漂亮小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傅初霁得寸进尺，悄悄伸手抚上阮灯的腰侧。

    阮灯直接气笑了：“奖励？你以为你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你是混蛋，这就足以得到奖励了？”

    “那我不要奖励了，你亲我一口，我保证再也不突然出现在你眼前。”傅初霁慢慢把脸往阮灯跟前凑，眼中的狡黠一览无余，“我们公平交换好不好？再不听话的狗也有得到零食奖励的权利。”

    阮灯在傅初霁快要凑过来时，抬手照着他微微撅起的双唇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奖励是留给听话的狗，不是胡说八道的臭狗。”

    傅初霁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一脸吃痛的表情捂住嘴巴，阮灯这一下用了狠劲，他的嘴过电一样发麻，不过也算是给他一个不听话的教训了。

    “过完元旦我会带着律师去公司找你，咱们商量财产转让的事，给我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好。”阮灯根本不给傅初霁继续演戏的机会，转身就走。

    傅初霁忍住嘴唇发麻的感觉，对着阮灯的背影含糊不清道：“谢谢老婆，奖励我拿到了。”

    阮灯看鬼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加快脚步回到单元楼内，留下他站在路灯下对自己没有成功的使坏计划黯然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