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念集_异蚁想【2018年版】(生活/自我)9978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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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蚁想【2018年版】(生活/自我)9978字 (第3/4页)

住了。我,毫无掩饰,尖叫出来,从餐椅弹起,连退数步,直至碰到活动趟墙板。

    客人瞟向我,邪笑道:「第一次食蚁宴,感到呕心是正常不过的事。」见惯风浪,没有丝毫不悦。

    我立在原地不动,震颤不已。nV上司收拾心情,首次对我露出和颜悦sE的笑容:「来试试,试过就知道是好东西。」她向我招手,示意我回到餐桌旁。「我起初也是抗拒得很,但放胆一试後,却发现这是人间美食,yu罢不能!」nV上司的口吻像妈,像那只扮人的蚁。

    天旋地转,眼前画面扭作一团。我身处蚁巢当中,面前有两只人高的巨蚁,一雌一雄。两对大眼齐齐扫视我全身上下,b人目光快要挤爆我心脏。恐惧掏空了我,脑海里空荡荡的。牠们的花言巧语一再回绕,从脑袋深渊引出可怕的蚁群。大咬大啃,蚕食我的心智,留下牠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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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作声,任由T内蚁群放肆地吃喝玩乐、组织家庭、创建社会、发展文化。牠们驱使我乖乖回到座位,一口气灌下半碗白蚁汤。

    好吃吗?

    好吃。

    「你有看《天与地》吗?」雄蚁吃了一口红蚁炒蛋。

    「有。意识挺大胆的!人吃人!」雌蚁满口黑蚁残肢。

    「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朋友,大部份人的答案和你的一样。但在我看来,人吃人情节根本算不上甚麽一回事。」雄蚁摆出权威口吻,在雌蚁面前大发伟论:「人吃人每天不断上演。在生活里的各个层面、以多种方式活现眼前。不一定是吃人r0U才算得上吃人,食人心志也是吃人的其中一种方式。」说得口乾,雄蚁呷了一口h蚁甜汤。

    「绝境下,三位男主角吃了重伤好友,维持生命。获救後,男主角们因为好友的Si而X情大变,走上歪路,毁掉人生。简言之,好友失去了生命身T,JiNg神却长存於男主角们心里;男主角们的身T虽继续活着,心志却被罪疚感反噬,没能以他们本身的真实X情活下去……

    世事无绝对,大都是观点与角度造出来的假象。我与你,少数与多数,个人与世界,哪能分得清清楚楚?」

    「这麽推想下去,到底是谁吃掉谁?谁被谁吃掉?那真难懂!」不着痕迹的一句赞美,雌蚁注定能够吃掉雄蚁。

    好不容易,饭局完结,合约签妥,我和nV上司恭送客人上坐驾。车影远去,nV上司和我漫步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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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nV上司从手袋掏出一包酸甜小零食,大方地分了三粒给我:「乙先生吃了一餐,戊小姐吃了一餐,你吃了一餐,我吃了三餐。」

    我先放了一粒入口。不甜,很酸,酸度足以将蚁群和我一并溶掉。

    「总有一天,我会习惯。」nV上司也吃了一粒,企图将她自己溶掉:「我是这样告诉自己。」

    「只要习惯了,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吃得更多,签下更多订单,得到更好的待遇,过更好的生活……」nV上司又吃了一粒小零食,溶掉披在身上的人皮,露出蚁身。「好好的活着,算得上奢侈的事吗?」

    我再吃一粒,溶掉对牠的厌恶。我吃下最後一粒,溶掉对世态的耐X。

    我辞职,我说。

    06

    我没有回家去,直接溜到他的家去。我和他之间已没有同事关系,我可以乾脆利落地唤他「男友」。对我的突然造访,他不解,却没有多问。呵呵哄哄,给我吃零食、玩游戏机、穿他的睡衣、睡他的床。

    一轮热吻Ai抚後,男友进入极度兴奋状态,将我压在胯下,没注意到我正在放空自己,思绪飞往遥远的他方去了。

    産房内有一张床,床上有一只蚁后。她的腹部异常肿胀,疼痛非常,是産妇们所讲的十级痛楚。厉声喊痛,触肢下意识地在空中挥舞,似乎临近生産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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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就是会这样痛。」我以冷眼回应牠的苦痛:「长辈们没有告诉你吗?」

    「长辈们只告诉我,这是命运!是必然的,不得不接受。」牠低头看着腹部,两肢隔着下腹抚m0着卵状的孩子,思考着命运的必然。「我生来就是为了生产。除了生产,我的存在没有其他意义。」

    「这并不是必然的。只要没有和雄蚁婚飞交尾,你就不会怀孕。」我戳破长辈们的谎言,戳破牠整辈子的信念:「即使你当不成蚁后,你也可以当工蚁。」

    牠呜咽起来,感到受伤。我心生歉意:我给牠看见了擦身而过的选择,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哭声未落,凄楚惨叫声随即补上。蚁卵以排山倒海之势自牠腹部xia0x飞泻而出。不消一会,整张床上都是蚁卵,恐怖非常。但牠的身T却没停止的意识,继续排卵。蚁卵迅速攻陷整个産房、整间医院、整个世界。

    我惊恐万分之际,耳边却传来蚁后的哀音:「他朝君T也相同!」

    床上的我惊叫,但男友却误以为我也感到兴奋,於是更用力……

    我懒理家人的反对,继续留在男友家住。他的家说不上松动,仅仅够两个成年人居住。这份压b感,带点局促,却意外地为我提供莫名的安全感。就像走在熟悉的蚁路上,不需选择,不需思考,不需担心。按着既有的指示,一直前行,就会去到预期的地点。轻松,简单。

    我挨近窗户,望向地面黑压压的头顶。我分不清那些是人头或蚁头。

    我一直鄙视活得像蚁的人,耻笑他们没有自由意志,终身困在无形的樊篱当中。此刻反观一切,我不也是将自己困在另类的樊篱当中?为了不和他们一样,我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像蚁后,余生只能活在巢里。

    自那天到来男友的家後,我没有离开过单位。怕要面对随波逐流的蚁,和牠们相处、G0u通。思想是高传染度的传染病,可以经由言语、文字、图片、暗示、氛围等途径传播。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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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尔静默下来。茅塞顿开。

    根本早於懂X之前,我的脑袋已被蚁群占据。可能是新品种的蚁,也可能是未被其他人发现过或命名过的蚁。牠们的排他X奇高,所以我对身边的所有蚁群那样敏感……

    病入膏肓了?没救了?

    不!我才不要和那只可怜的蚁后下场一样!

    我不能妄下定论,不然会中了蚁群的诡计。我告诉自己,只要未Si,就有得救可能。可是,要怎麽救?火烧蚁?烟燻蚁?水淹蚁?毒杀蚁?

    灵光闪现。我想起了客人和nV上司的对话。「人吃人」只是个例子,同类相残才是真相!为了减少竞争,每个物种均有相争相残现象。自己最了解对手的同时,对手同时最了解自己。最懂杀人的是人类,最懂灭蚁的是蚁!

    我走到厨房去,金睛火眼,环视四周。

    墙角有只蚁路过。

    我将牠放入耳窝。

    期待渔人得利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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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灵堂里,相框上,是亡者最Ai的黑白照。明眸酷齿,乌发雪肌。像人,是妈。妈在医院里待了三个月,可惜等不到适合的器官作移植。也是的,不知多少病者等了多少年,也轮不到一个器官。何况她只是等了三个月……

    我一再向来宾欠身鞠躬。到来致意的,是蚁。和我一起站在主家席的,是蚁。躺在棺木里的,是蚁。满堂是蚁。我没有丝毫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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