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尸变实录_卷六归途(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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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归途(4) (第1/2页)

    周舜卿收好刀剑,准备启程找船。

    余光中,他瞥见地上横着六具屍首。

    理应有七个行屍,少了一个。

    周舜卿又数了一遍,还是六具屍首。

    他环视四周,看到了行屍队伍中的那名孩童。

    那孩童已走出百步远,口中仍正在啃食那只脚踝,双臂环抱,像是怕被人抢走一般。

    周舜卿想要取下老马身侧悬着的神臂弩,给他一个痛快。

    一箭S入後脑便可,他如是想。

    “周大人!”

    周舜卿刚碰到神臂弩,就听到万安期的喊叫。

    “他不是活屍。”

    面对周舜卿质询的眼光,万安期又解释道。

    “他家人都是行屍。”周舜卿冷冷道。

    方才那六人,斩断他们肢T时,流淌出了紫红sE的W血,定是行屍无疑。

    这孩童肯定也难免染上。

    “他不是。”万安期神sE坚定道。

    “为何?”

    “我能看出来。”

    “当真。”

    周舜卿狐疑地看着万安期,又看了眼朱长金。

    “那孩子不咬我们。”朱长金说道。

    “万安期,搭把手。”周舜卿说道。

    他让万安期揪住一名农人的麻布衣裳,自己用刀割下一大块布。

    转身又将张若冲的头捡回来。

    “周大人,他已经Si了。”万安期劝勉周舜卿。

    “若冲是我的人,他虽然只跟了我半年,但我不能把他的屍骸弃置荒野,好歹要给他家人一个交代。”

    周舜卿将张若冲的头颅包在麻布中,系於腰间,说道。

    “可是老官家的屍骸你不也扔了吗?”万安期又反问。

    他实在是害怕张若冲,哪怕他只剩个头,万安期也不想同他一起赶路。

    “先帝他……”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朱长金幽幽道。

    浓稠的密云缠绕天穹,似浑浊瀛海泛起波涛。

    寒风自极北之地奔袭千里,贯入中原时沾染上淡淡烟尘,摇动枯枝,驱散鸟兽。

    又入了夜。

    周舜卿一行人仍是没找到蓬船。

    郝随趴在驴背上,钱焘牵着缰绳,小心翼翼地不住张望。

    周舜卿面sE苍白,两唇g裂,与万安期走在最前。

    万安期裹着那件鹿皮大裘,眼睛眯成一条缝,摇摇晃晃地踩着步子。

    朱长金骑着老马,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後。

    “周大人……”钱焘打破了沈寂。

    “有行屍?”周舜卿问。

    就算再有行屍,自己也没力气砍他们了。

    钱焘摇了摇头:“我是想问周大人,先帝的事……你说,若是先帝丢了,你我回到汴京,定是免不了下罪吧?”

    周舜卿没有作答。

    自己此番弄丢了先帝的灵柩,害Si了两营兵士,整个县的百姓,以及县尉、礼部侍郎、先帝皇妃、nV侍宦官……

    T0Ng这麽大篓子,就算朱太妃站在自己这边,太皇太後也会宽恕自己吗?

    他考虑过以屍变为由来辩解,告诉朝廷这非常人之力可为之,并非谁人之过。

    但大宋官场,乃至世上,从不是讲事实的场合,同僚也好,官家也罢,怎会因此便放过自己呢?

    “要是朱福没被你们害Si,他一定能找到船。”万安期不满道。

    “我们咋会害朱福……”钱焘辩解。

    “万安期,你难道就找不到船吗?”周舜卿反问道。

    “周大人,你指望一个小孩?”万安期不解。

    “小孩儿?我可不觉得你是小孩儿,你可b朱福聪明。”

    周舜卿言语中带着些许嘲讽。

    “周大人是什麽意思?”万安期问。

    “张曹官那麽聪明的人,都被你算计Si了。”

    周舜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没算计他。”

    “反正是你赢了。”

    “我不是非要赢他不可,他要杀我,我看见他吃人了。”

    万安期字字珠玑道。

    “是我我也得杀你,你这孩子一肚子坏水,还会借刀杀人……话说你跟郝随说啥了,让他变得和疯狗似的,我猜猜哈……你跟他说张曹官是被行屍咬了?”

    周舜卿没有理会万安期说的话,言语中像是张若冲从未变成行屍一样。

    “不是。”万安期顿了顿,“我告诉他,钱大人在骡子上一直吃痛,但不敢叫出来,我能听见他倒x1冷气……”

    周舜卿诧异地看了眼万安期。

    他方才明白过来。

    郝随不在意行屍,也不在意太妃,他只在意钱焘。

    万安期用话语g起了郝随的忧心,人的忧心到极致时,便会想快刀斩乱麻,容不得一丁点儿风险。

    “万安期,若你长大後入了官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Si你手里。”

    周舜卿没了脾气,轻叹道。

    “我是庶民,能长大,但成不了‘大人’。”

    万安期说道。

    “那正好,省得我以後还要防着你。”

    周舜卿搓了搓手,说道。

    “要是郝随不出手,周大人会怎麽做呢?”

    隔了一会儿,万安期又问。

    “我劝他走,要不是你阻拦,我已经劝成了。”周舜卿答道。

    “你根本劝不成……”万安期瞥嘴。

    “要不说你这小孩儿最坏……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世人都说唯nV子与小人难养也……”

    周舜卿刚说完,便意识到朱长金也在,便急忙改口道:“言而总之,我要是若冲,也得杀你。”

    “我就知道……”

    万安期咕哝道。

    “行屍吃人,我们杀行屍……不过也和行屍没多大关系,我在边关的时候,西夏人想杀我们,我们想弄Si西夏人……反正人就是这样。”周舜卿摆了摆手。

    “那我觉得还是活屍好点儿。”

    “你又想说什麽歪道理?”

    “大部分活屍是因为饿,才去吃人,人吃饱了却还想杀别人。”

    “吃饱了谁愿意去杀人啊,你是不知道边军有多寒苦,常年缺衣少食,营帐、柴火、饮水都要自己去备……”

    周舜卿回忆着自己在边军的日子,说道。

    “总是饿肚子的人才去参军,这我知道,张曹官肯定也是这样……可是决定打仗的人,都是像你这样的人……”

    万安期反驳道。

    “我哪能决定军国大事呢?那是官家和宰执能决定的,我品阶差的远,至少还得升三阶,到枢密使还差不多……”

    说道枢密使,周舜卿眼前已经浮现自己戴着专署宰执的九旒冕,身着绯罗裳的场景,瞬时有了JiNg神。

    “可官家还有大官们并不饿,只是想要更多东西,就派一群饿肚子的人杀来杀去。活屍只为了自己饱腹才去吃人,b活人强多了。”万安期打断道。

    周舜卿不再言语,半晌,才缓缓叹了口气。

    “天下确实尽是穷苦人……唉!”

    周舜卿觉得万安期说得有点道理,他不禁想起永安县的惨相,感叹道。

    “周大人,你这是什麽意思?”

    “士悯天下之苦。”

    这话是周舜卿准备考科举时学来的,觉得时不时拿出来说,既能强调自己的士族身份,又能向旁人显示自己的宽仁。

    “你觉得他们可怜吗?”万安期问。

    “那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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