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杭州之战第二十四回阶下之囚 (第2/2页)

再也控制不住，缓缓流淌了下来。

    「你怎麽可以……和那个肮脏的北蛮子在一起！你怎麽可以为他流泪！？」卓翔忽然捧住殷毓的脸庞，疯狂地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滴。

    好咸、好苦、好涩。

    卓翔分不清是他心里伤口的滋味，还是殷毓为北蛮子流下的泪水。

    殷毓吓得整个人都呆了，脑中一片空白，饶是她心思机敏百变，却完全没想到要反应。

    她从来不知道卓翔对自己竟有如此心思，她只知道卓翔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虽然b她大几岁，可是不论做什麽事他都全听她的，不管是胡闹的事，开心的事，被大哥责罚的时候，不小心玩水跌落河里的时候，与敌人交战负伤的时候，卓翔永远都在她身边，抢着承担一切过错，对她百般顺从，不论是谁要欺负她，他总是不顾一切挺身为她挡下，为她讨回公道。

    在她记忆中，卓翔永远都是笑嘻嘻地说着：「大小姐说的是！」附和着她，由着她，放任着她，像一个可靠的大哥哥。

    这麽多年以来，她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却没想到，原来最不了解他的，竟然是自己。

    「卓大哥！」殷毓大力推开了他，望着他呆愕羞愧的脸容，神sE凄楚地缓缓道：「我这是为你流的泪，你知道麽？」

    卓翔表情迷茫地问道：「为我？」

    殷毓漾着盈盈水光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平静肃容道：「上次和这次，你都太冲动了，杀了一个北蛮子又怎样？只不过要我们御林军兄弟全部陪葬罢了！你以为真能一命抵一命吗？上次我下跪磕头，这次你要我怎样才能保全大家呢？」她语气森寒地道：「还是你要我Si？你要大家陪你一起Si？要我那刚出生的侄儿怎麽活下去？他是我们殷家唯一的血脉啊！」

    卓翔有若被五雷轰顶，颓然跌坐在地，良久，他才呐呐自责道：「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全……可是！」他双手抓着殷毓的肩头连声质问道：「你为什麽和那北蛮子纠缠不清？为什麽和他在山神庙过夜，还骗我们你是去找岳将军商议要事谈了整晚？！」

    殷毓脸上一红，尽力辩解道：「我没有……，你听我说，我本来是真的要去找岳俊人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口齿变得如此笨拙了，竟连撒个谎都变得结结巴巴。

    「那天岳将军根本没有回府！如果你没有跟那北蛮子去过山神庙，为什麽他一看我仿造你笔迹写的字条，马上就赶去山神庙寻你？」卓翔沉痛地摇着头吼道：「为什麽你看不见真正关心你、Ai护你、能保护你的人就在身边？你偏偏要找北蛮子喝酒过夜！国亡之恨不共戴天，就算我们投降了，我们也有汉人的骄傲骨气，难道你要学你口中的贱人嘉乐公主吗？是不是！？」

    「啪！」殷毓听到他说自己跟嘉乐公主一样，便气得要发狂，想也不想痛甩了卓翔一巴掌，心中感到一阵委屈，眼泪又差点要掉下来。

    「你胡说！」殷毓被激得举手立誓狠狠道：「皇天在上，若我殷毓有生之年和北蛮子相伴相随，共结连理，叫我此生不得好Si，孤苦一世！」

    此时外头忽然巨雷乍响，一道闪电横过天际，大雨狂泻而下。

    卓翔抚着自己红肿的面颊，嘴角似乎还尝到些许血腥味，望着殷毓那仍旧气愤不平的俏脸，他终於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麽？难道你以为我是随口说说的？那我毒誓再发狠一点，看你信不信！」殷毓右手还要再举起发誓，卓翔伸手却阻止她，殷毓不禁疑惑地看向他。

    卓翔苦涩笑道：「不用了，我信你的，你一直都知道，你说什麽我都信的。」他眼神一黯，眉角隐隐cH0U蓄道：「我只是开心，能够在Si前听到你说清楚，就算你只当我是大哥，这些年……我能陪在你身边也足够了。」

    殷毓心中突地一跳，紧张地拉着他冰冷得异常的手道：「你为什麽这麽说？你怎会Si的？」

    卓翔摇摇头道：「阿力麻里是我杀的，但，动手的不只是我。」他淡淡自嘲笑道：「你想我武艺与他b起来谁高？我怎麽可能打得过他？有人早已下手散去他功力，我那时见到他赴约前来，心中大怒，没多加细想便冲上去打杀一顿，後来才发现不对，我便留他一命让他乘马逃走。」

    殷毓秀眉一蹙道：「你被人利用了。但是，阿力麻里确实是你伤的，不过也还好你没真的杀了他，至少他可以指认你不是唯一的凶手。」

    卓翔朝她一笑，平静的面容忽然扭曲，嘴角冒出血泡道：「是你点醒了我，看来，这里有人在Ga0鬼，原来我服的不是软筋散，他们要我畏罪轻生，落实我的罪名，b御林军因为我的Si做出头鸟，让杭州情势大乱，你不要冲动为我报仇，不然，我Si得就不值得了。」他看着殷毓大惊失sE的慌乱表情，忽然觉得自己没了力气，心痛如绞，肝肠寸断，口里还不住冒血，身子cH0U蓄摇晃，便软倒在了地上，殷毓扶着他急得纵声朝外大喊：「快来人啊！快点来救命！」

    可这冰冷地牢里所回应她的，却只有自己泣不成声的回音。

    卓翔两眼空洞望向远方，却仍兀自微笑道：「噢，殷将军来接我了，小毓你不要担心……只是以後兄弟们都要拜托你和关大哥了……咱们，来世还再见罢……」卓翔闭着眼无意识地紧抓了殷毓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才慢慢无力松开，滑落垂地。

    殷毓抓着他冰冷的手，大力摇晃着他，一边哭喊着：「卓翔！你不可以Si！你b我发完毒誓就离开我这又算什麽！？你太过分了！本小姐会生气的！你醒来！你醒来！你醒来啊！」殷毓噙着眼泪，大力握拳捶着卓翔的x口，一下又一下，像不把他打醒她就绝不罢手似的。

    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的手发疼，直到他的x口发y。

    一下又一下，直到她渐渐失去力气，直到他的热血已流乾变冷。

    直到最後那一下，她已脱力地伏在卓翔身上，低声啜泣着。

    大哥走了，卓翔Si了，而她自己又一次被独留在这世上，担负着越来越重的责任。

    殷毓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在她还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的悲伤时，外头就传来金石交击的声音，和土石碎裂的崩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