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野猎》_一次野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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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野猎 (第1/7页)

    还没到盛夏,天还不算热,就是有点闷。春风一吹,什么动物都打娘胎里吹了出来,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兔子出洞了,大块头野牛叠在了一处,一些花里胡哨的鸟儿在枝头上引吭高歌,巴望美人儿同类循声而至,哪里都是一番畅快的春色。

    这么个美妙时节,眼白白看着野外生机勃勃,却不能捞走一尾肥鱼、几只野兔,定会感到憋闷。对磁场力量的持有者而言,只要起心动念,什么活物都信手拈来,打猎却依然是不错的消遣。猎物在人的追逐下时而左奔右突,时而上蹿下跳,皮球似的大力弹滚,跑得胸膛快要爆炸。等它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脚步迟钝了,暗自窃喜可以歇歇时,人就可以使出压倒性的力量。只需一吸一提,这畜生的脖颈瞬间就攥在手里,跟捡起个树杈般轻巧。它大惊失色,却不明所以,只得小眼眨巴两下,流露些绝望且困惑的情绪,仿佛在问“自己不是已逃出生天了吗?”这一刻才是打猎的醍醐味。

    说到打猎的绝妙去处,帝皇谷顶顶有名。原本叫百家谷,给白家皇族看上后,御赐了响当当的封号。听说这里冬暖夏凉、芳草萋萋、古木参天、怪石嶙峋,最绝的是一口千年寒潭,都叫它福荣潭,据说深得没底儿,夏天看一眼能忘了身上的汗,到了严冬却不上冻。这赛仙境的好地方就长在皇城根下,看来老天也爱方便贵人们的腿儿。白家自然把它包围起来当禁地,皇族之外的人偷看一眼,都是侵犯了这里的美色。

    不二皇子特别爱来这儿打猎。本来嘛,他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奶娃儿,刚出生便离了娘,形单影只闷在大黑铁罐子里好多年,现在要什么好吃的、好耍的,都再正常不过。帝皇又存了心补偿他,这样一来,本就戒备森严的大峡谷又分出个三六九等:皇子若进去玩耍,除了帝皇与看守,便是亲叔叔想进峡谷,也得禀报才成。

    不二皇子不爱前呼后拥,但端茶送水摇扇子的人不得少。现下他带了数十个亲近的侍卫,一行人悠哉游哉地在谷内观览。此外,他还带上了十数头上好的寻血猎犬,其中一头黑毛白爪,目光炯炯昂首阔步,据说嗅觉灵敏异常,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什么也别想瞒过这狗鼻子;不仅机灵,还通人性,就差站起来说话。皇子爱极,亲赐名“踏雪”。其他的也用上好的牛rou喂得膘肥体壮,一身油光锃亮的皮毛迎风闪动。

    只有一头“犬”分外特殊,没什么花名,侍卫都喊作“狗”。说是狗倒不像狗,不仅两脚直立,身上还套着件皱巴巴的黑袍,人模人样能言语,白头发白胡子白皮肤。细看不是个老头儿,但就是走路跌跌撞撞,低头耷拉脑袋。皇子看不耐烦,厉声呼喝一声:“狗!”踏雪岿然不动,那“狗”肩膀微震,呆了半晌,才喃喃一声“在”,活像一块土里埋了十年,刚给挖出来的木头。

    他分明是个人,怎么就成了狗呢?

    说来话长,也就不必多说。这年头兵荒马乱,风也不调,雨也不顺,地上干裂的口子像穷家伙们大张着的要饭的嘴,大水一来又淹到树梢,无数的锅碗瓢盆、死猪死马顺水漂流,水停了瘟疫也生了出来。人没个定处,自然没个正形,抢劫卖春一类的腌臜事儿便像虱子一样,从贫穷的缝隙里源源不断地爬出:卖儿鬻女尚无人问津,杀人越货亦稀松平常;灭人满门,而把有姿色的女眷与能干活的奴隶攥在手中,这是大善人的大恩惠。

    “狗”就是这么来的,家园炸了,没了两亿贱/民,怪他是个克父克母克兄弟的扫把星,倒敢朝着帝皇狺狺狂吠,嚷嚷些“复仇”“屠夫”之类的混话。人们说帝皇英明神武,按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咣咣”磕头,却又慈悲为怀地让他发了誓,从此世上便少了个威名鼎鼎的“狂风武神”,白家多了头混吃等死的牲口。然而又教人艳羡,以白家泼天的富贵,能近身伺候帝皇,乃是个油水不小的肥差,这狗东西真真交了好运!

    等皇子回来,这“狗”归了他。先伺候帝皇,再伺候太子,烧热了多少人的眼,但狗东西确实能耐。若说大地上白帝皇第一神勇,除了“狗”与克豹,也就无相王敢称第二,不过没人信。帝皇鸿福齐天,吃穿用度必是最阔的,“狗”也自是养最好的,这才是帝皇的气魄!每每想到这里,人便压下了艳羡的妒火,对白帝皇的崇敬又高上几分。

    此番皇子打猎,还是头一回带新“狗”。尽管无相交代过,吃喝玩乐的美事不必带,这“狗”的脸实在晦气,看了要扫兴。不二叛逆发作,他偏不信邪。何况有好些个大大小小的问题,雾一般地罩住他,等他自行探寻。

    离福荣潭还有个几里路,花草越长越高,林子愈来愈密。不二挥挥手:“停。你们留在这儿,我自己走。”有些景色,人多了不好看。侍卫们立即停下,拉住蠢蠢欲动的猎犬,恭恭敬敬地目送着向峡谷深处去的皇子的背影。

    可是,没带狗怎算打猎呢?于是没走多远,不二又回头:“狂风,你跟我去。”

    外面春暖花开,峡谷里的植被倒像是活在盛夏。人高的野草长得放肆,藤蔓与树根难舍难分,连成了大片绿色的汪洋,一人一“狗”的身形越来越小,水滴似地融入不见。

    再等两盏茶功夫,估摸着主子走远,侍卫们这才放了猎犬,抻腰打呵欠活动腿脚。远处早没人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卫还在张望,边望边没好气地嘀咕道:“妈/的,每次这种表现的好机会,总给那狗吃独食儿。”踏雪听了,两只雪白的前爪儿用力往地上刨了几下,从鼻里挤出一声闷哼,似也愤愤不平。

    他一发话,侍卫们开了闸:“看那老小子杵倔横丧的样儿,全然不识抬举!若皇子瞧大家伙儿跟瞧他一样多,哥几个早就升官发了财。”七嘴八舌,偶尔夹杂几声狗叫。自己伺候皇子比那“狗”殷勤,迟早感动上天,教皇子见着这拳拳之心。只一个狐狸眼的侍卫没抱怨,而是神秘兮兮地凑到众人眼前,用一种黏糊糊的暧昧语气道:

    “咱们爷们呀,当然不如他。何止皇子,他讨人喜欢得紧……”说着拈起兰花指,矫揉造作地戳了戳离最近的汉子心口窝,朝四周挑了挑眉。

    “哦——!”有人反应过来,故意拖长了尾音。众人眼睛一亮,脑袋不住地往那人身边探,那被戳的侍卫反应慢了一拍,给挤到了包围圈外,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胳膊上麻酥酥的鸡皮。

    “前段日子,终极派那兔儿爷不是来过吗,我和小四子亲眼瞅着,他搂住那狗要亲嘴。”那人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几句话便停下来,等人接话。

    “后来呢?他依不依?”

    “依得很!我一边站岗,一边斜着眼看,那兔儿爷只当我空气。那狗呢,一脚就蹬上去了,可是蹬不着,腰反而给他牢牢抱住。可惜总管叫我做事,大场面错过了。一回头,看见他拿胳膊擦脸,好家伙,满脸都是红嘴巴印子,这狗可享了“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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