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不要自责。 (第2/2页)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放心说。”

    盒子里装的是一盏黄色的小夜灯。

    宋白捧在手里，看了眼宋星仪。他在安抚他。宋白知道。

    “漂亮吗？”宋星仪眼底带着笑，伸手替他打开了开关，“橘黄色的。虽然你现在有纪书昀陪，估计也不会怕黑了。”

    宋白低下了头，握紧了那盏灯。

    “宋星仪。”

    宋白不敢看他，一句话好像堵在了胸口，张了张嘴，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

    宋星仪完全不知道宋白心里在想什么。自己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宋白还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宋星仪渐渐着急起来，以为宋白出了什么事。

    “你别害怕，小白。”宋星仪伸手覆上了宋白的手背，竟然在暖融融的店里摸到了一片冰凉。

    “宋白。”宋星仪攥紧了他的手，“你到底要说什么？”

    宋白抬头看着他，那些话明明已经在脑海里盘旋了一遍又一遍，可看着宋星仪的脸，他就是说不出口。

    万一纪书昀说得对呢。万一，他说出来，反而会让事情更糟呢。

    “你身体不舒服？”宋星仪假想着各种可能，朝宋白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你后悔了？你不想和纪书昀在一起了？”

    “你缺钱？或者是遇到什么难缠的人？你……”

    “不是我。”

    宋白开口打断了他。

    桌子对面的宋星仪怔愣着，宋白收紧了手指。

    “你不喜欢贺瑜。是吗。”

    “什么？”

    嘈杂的咖啡厅里，宋星仪忽闪了下眼睛，没听清似的。

    宋星仪的思绪还没从宋白身上转变过来，一时间理不清怎么又和贺瑜扯上了关系。

    宋白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他以一种直白至此的方式说出口，他甚至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宋星仪的手指在回缩，宋白用力攥紧了他，两天来早就在心底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包裹住了摇着头的宋星仪。

    宋星仪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被一块飞冲过来的巨石撞下了山崖。

    “你和贺瑜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不是因为喜欢他。是吗？”宋白问，“是贺瑜逼你。是吗？”

    “没有。”宋星仪摇头。“不是。”

    宋白在不停地道歉，逐渐绷不住眼泪。宋星仪茫然着，只觉得宋白和周围喧嚣的人群一样变成了一块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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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是。”宋星仪往回抽着手，反复否认着宋白的话，却说不出一句我喜欢他。

    宋星仪渐渐憋得鼻子发酸，用力掰着宋白的手指：“不是你说的那样。”

    宋白被他掐的生疼，附近桌的客人渐渐被吸引了目光，宋白怕宋星仪张过去，慢慢松着手指。

    “和你没关系。”宋星仪摇着头，“不是因为你。”

    小心隐藏的伤疤被兀然撕开，宋星仪慌乱地往身上穿着衣服，顾不得刺骨的疼，只害怕血淋淋的烂rou会吓到他最在意的人。

    不是你割的。

    宋星仪摇着头否认。

    不是因为你。

    不要难过。

    不要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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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星仪混乱的否认中，宋白找到了宁斐口中的事实。

    宋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身边，宋星仪靠在他肩头，突然止住了声音。

    宋白擦着宋星仪脸上的泪向他道歉。

    宋星仪听到他说，我真的很多余。住院的时候，该直接去死的。

    什么？

    宋星仪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难以置信地眯了眯眼睛，抬起了头。努力想要忘记的事，努力想要掩埋的事，让谁知道都不能让小白知道的事。

    宋星仪抓着宋白袖口的手渐渐放松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

    宋星仪放开了宋白，直直地望向了他的眼睛。

    宋星仪像在一瞬间收拾好了情绪，宋白搂着他的手还悬在半空：“宁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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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斐？

    宋星仪突然笑了下。

    把别人小心隐藏的秘密剥出来，带给对方的伤害远不止陈列隐私而已。

    宋星仪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宁斐全然不顾他为了掩埋这件事而付出的一切，丝毫不考虑他几年以来时刻都在焦灼着的心情。宋星仪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宋白。

    明明事情已经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就在他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

    宋星仪笑了下。

    宁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部都推翻了？

    那他的隐忍不发算什么。他的闭口不谈算什么。

    宋星仪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宋白。和他相濡以沫的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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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自我感动吗？宋星仪想。

    比起现在让宋白因为自己累加的牺牲难过，宋星仪宁愿宋白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件事。

    “可是我不说，”宋星仪抚了抚宋白的眼角，喃喃。

    “不是为了让你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事的。”

    宋星仪远比宋白想象中更加成熟而稳重。角色在一瞬间调换，宋白眨了眨眼睛，看向了明明红着眼眶，却异常冷静的哥哥。

    “我很好。”宋星仪吐出一口气，朝宋白安慰笑笑。“不要因为我掉眼泪。要因为我更开心，因为我更快乐。”

    宋星仪好像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狼狈过。

    纪书昀偷偷瞄了一眼后排的两人。宋星仪捧着杯咖啡，虽然明显是哭过，但却一路和宋白说说笑笑，甚至好心情地又拿出了那盏小夜灯教小孩儿一样和宋白说个不停。

    “好啦。”

    宋星仪拍了拍宋白的背：“天黑了，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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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白站在楼下挪不动脚步，犹豫着问宋星仪：“你真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怎么和你一起走。”宋星仪忍不住笑了，“我跟你一起回纪书昀家吗？”

    “我可以不回去啊。”宋白拉着宋星仪的手，“我们一起过年，反正你也不想和贺瑜继续了。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大晚上的你跟我去酒店凑活吗？”

    宋星仪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纪书昀。更何况，你比我幸福。

    “你的家在这里。”宋星仪推着宋白的肩膀，示意纪书昀开车门，“我还等着参加你的婚礼呢。”

    “真的没关系。”宋星仪把宋白扒在车窗上的手指往里推，“不是说好了吗，等你结婚。”

    宋星仪笑笑，重复了一遍。

    “等你结婚，我就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柏油路，宋星仪想，宋白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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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左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需要额外考虑我的感受。”

    “自由地去选择。”

    “你选什么，我都支持你。”

    宋星仪回想起咖啡厅里宋白认真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的很难想象，曾经的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儿，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么一本正经的话。

    自由地去选择。

    宋星仪抬头，看见了贺瑜家里缥缈的灯光。

    他对贺瑜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几分恨几分爱几分逃避几分纠缠，宋星仪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这样的生活，这样紧绷着被贺瑜锁在身边窒息的生活，宋星仪知道。

    他从很久以前，就不想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