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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他们又收拾了大半天，才将这片狼藉重新清理干净。伏识说他会解决，但初代想不到他会怎么做，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钱，没有药，没有工具，已经没有重头再来的资本。

    次日清晨，伏识不知从哪找出两张零钱，让初代去买些食物。

    初代拿着钱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面包，回来之后发现伏识已经不见了。他瞬间惊慌起来，问了街上的流浪汉，得知伏识是自己走的，初代才稍稍放下心来。

    想了想，将买回来的食物收好，初代也出了门。

    他去了当地人所说“小广场”，此处位于西区的边界，再往西去，就彻底出了市区，是真正的依附在城市周边的贫民窟了。小广场由十几栋破旧的小高层围合而成，四周的阴凉里聚满了人，有的凑在一起打牌，有的抽烟，有的蹲在地上发呆。

    这是一个招工广场，会有老板或工头直接来这里招短工，只是要价非常低廉，但在这里寻找机会总也好过无所事事。小广场也有不同分区，初代看了看，找了个都是大块头的群体靠了过去。

    倚在墙边等了没多久，就来了一辆小卡车，下来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金卷发男子，对着他们一帮人道：“搬运建筑垃圾，八刀，日结，要十人。”

    八刀也只能买四五块面包，但还是有许多人站了出来，初代也随他们上前。那金发男拿着笔指指点点，点了九个人，最后才笔尖指向初代，说：“你。”

    初代抒了一口气，他是这群人中块头最大的，若是得不到这个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群人上了卡车，先到金发男“韩”的厂房拿了工具，又坐车南行半个多小时，才来到他们的工作地点。

    这是已经大片废弃的贫民区，前不久政府派人到此处将危房全部爆破，剩下一地狼藉。

    垃圾的清理工作由两家大公司承包，一家的劳动力全部由人造人组成，另一家的生产力则是大型机械和机器人。这种位于城市边缘的没太多油水的工作，他们会再以低价分包出去，大多是“韩”这样的小型承包商，他们再在西区招募更为廉价的人力劳动力，就像初代这群人一样。

    这里原本都是六七层的小型公寓，每栋楼的建筑垃圾都堆成一座小山，他们今天的工作就是清理其中一座，不借助大型工具，纯人力搬运。

    以往大块的建材要先用手持破碎机打碎，但此次有了初代，他可以一个人扛起重于自身数倍的重物。

    将地面上的建材都清理出来，搬运到指定堆场，中午韩给他们提供了水食，天黑之前，一天的工作就顺利结束。初代满脸的灰泥，身上有都变成灰色，衣服的肩头和手肘有多处磨损，不过他并不觉得辛苦，体力工作本身就能让他感到平静，再一想到过后能拿到八刀，是有创收的一天，便让他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一行人仍旧坐着韩的车回到韩的工厂，韩拿出账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果真以现金的形式，没人分发了八刀。

    拿了钱的人一声不吭地走了，最后只剩下初代，站在原地。

    韩也不去招呼他，也不看他，坐在桌前，开始写自己的账本。

    初代终于忍不住，问到：“我的呢？”

    “你的什么？”韩头也不抬地问到。

    “我的工资呢？”

    韩狞笑着放下账本，翘起二郎腿，说：“哦，你的那份啊。”

    他从兜中掏出一枚硬币，扔到初代脚下。

    硬币转了两圈躺下，是一刀面额的。

    初代咬紧牙关，说：“不是八刀吗？”

    “八刀给人类，一刀给人造人。”

    初代怒视着他，韩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是工蚁吧，早期版本的，从哪逃出来的？”

    “把钱给我。”初代上前一步说。

    “向政府举报你这种外逃的人造人，可以得到五十刀的赏金。只不过我是个仁慈的人，喏，这就是你应得的。”

    初代感受到难以遏制的愤怒迅猛地自胸中涌起，堆积，随时都要爆破。他双手抓住韩的领子，将他整个人从椅子中提起，喊道：“给我钱！”

    而当他真的这么做了，只感到下身一阵剧痛，使他不得不松开手，抽搐着倒在地上蜷作一团。

    环放了电。

    离开青木药业，那里再也没有一次被激发过，初代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韩得意洋洋地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说：“我猜的没错，果真是早期版本，锁在那个要命的地方，触发机制也比较迟钝。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初代挣扎着爬起来，又扑向韩。

    这一次，韩只后退两步，便轻松躲开。

    他在腕表上不知按了什么，初代身上的环便回应他一般放电且收缩起来，使得初代再次吃痛倒下。

    韩大笑着重新走上前来，向着初代的小腹踢去，道：“一头牲口，也敢跟我讨价还价？”

    初代每每有反抗的意图，环便缩得更紧。最终他只能抱紧身子，任由韩的尖头皮鞋在他身上踢踩。

    落日的最后一点光辉消散，踢得累了，初代也一动不动，韩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扔到初代面前，说：“喏，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他在初代面前蹲下，说：“相信我，我是仁慈的。我不会举报你的，但你应该知道，我也随时可以去举报你。但是，你们这样的牲口，天生就是优秀的劳动力，相信我们还有很多继续合作的机会，到时候，可别以为你能拒绝我哦。”

    说完，韩点起台灯，坐回去继续写他的账本。

    初代躺了许久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爬了起来，捡起沾满尘土的两枚硬币，攥在手心里，有些佝偻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