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睑板腺治疗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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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之后，练彩师坐在小小的方桌边，去年秋季买来的红漆矮几，就放在石台板上，与青色的石板相映衬，鲜妍明媚。

    自从选定了这一幢大致完好的房屋作为自己的居所，练彩师就把这里一点一点地改进，先是在上海定制了窗户和门，请教了木工师傅，自己安装上，真是费力啊，不过都是值得的，另外练彩师把屋子里原本糟烂的旧家具都劈成一块一块，用作木柴，重新向里面添置新的家具，不过到现在为止，她添加的物件并不多，主要是吃饭的餐桌，兼做写日记的书桌，至于衣物之类，就先堆在台板上，反正自己的衣服也不多。

    此时红漆木桌上摆放了一个雪白的瓷碟，是刚刚买来的崭新的餐具，到了这个时候，练彩师以为自己是可以讲究一下生活的品味了，空间里旧有的餐具，虽然擦净之后也可以用，但毕竟年代太久了，尤其是瓷器，失去了当年的那种鲜明，于是练彩师就买了几只新的瓷碟瓷碗，此时雪白的小瓷碟里，是酱红色的调味汁，酱油和醋，还有一点点姜茸，练彩师夹了一个包子，蘸了蘸料，咬了一口，真鲜！

    吃着包子，练彩师从当前的生活想到天京，又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太平军攻破了江南大营，如今天京周边的威胁暂时是解除了，外面的粮食应该可以运进天京，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城内的饥饿仍然在延续，食物严重匮乏，所以自己逃亡时，便只带了几枚烧饼，西王府也没有太多的余粮，否则按照旅途食品准备的常见食谱，本来还可以带几只水煮蛋的。

    经过这一个礼拜日的休息，第二天练彩师又精力饱满回去上班，这一个上午，练彩师主要是进行眼科的处置，华人医院里的医生都是全科医生，那么护士便自然也是全科护士，这里的病人虽然分科目，医护人员却不分科目，所以练彩师在医院，把各科的护理技术全都历练一遍。

    一位阿嬷睑板腺堵塞，这种情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很小，一般多发于中老年人，阿嬷本来是给人家缝补做针线为生，可是这两年眼睛发生了问题，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磨眼球，然而翻开眼皮来看，又并没有掉落的睫毛在里面，拖了好一阵，阿嬷终于来医院，韩卿屏给她检查一番，也看出是分泌物多，认为是内热造成，开了一些清热的汤药，另外叮嘱她热敷。

    练彩师后来得知了这个病例，是阿嬷拉着她倾诉：“药吃了这么多，时不时的泻肚，眼睛也不见好，整天的磨，莫不是要把我的眼珠子给磨穿了么？”

    练彩师洗净了手，给阿嬷翻开眼皮，透过放大镜仔细查看：“阿嬷，您的睑板腺堵塞了。”

    “啊，是怎样一回事？”

    “就是分泌油脂的地方，这种油脂包裹住眼泪，免得泪液很快便干了，那样就不能润泽眼球，人的眼球能够那样子骨碌碌地转，就是因为有泪液在里面润滑，不过阿嬷您的睑板腺堵塞了，泪液很快便蒸发掉，眼睛就容易发干涩，您总觉得有东西在里面磨，就是因为这个。”

    阿嬷听得半懂不懂，不过也晓得了一点：“是眼睛里一个东西堵了？难怪那么多眼屎。”

    练彩师抿着嘴一笑，阿嬷的理解真是简单质朴。

    阿嬷马上又问：“那可该怎么治？姑娘啊，你既然知道是什么病，肯定会治。”

    练彩师道：“是可以治的，只不过还缺少一样工具。”

    “是什么？”

    “睑板腺按摩夹，阿嬷您不要急，我去和医生说，等按摩夹做出来，就可以为您治疗了。”

    这种眼科器械以当前的技术水平，是可以制造的，其实就是好像镊子的一个工具，只不过顶端是圆弧形，打磨极其光滑，不能伤到眼睛。

    练彩师马上便去找Lockhart，和他说明了这个情况，并且画了一张图纸给他，练彩师虽然不是很擅长美术，但是一些简单的绘图还是可以的，Lockhart看懂了她的图，又听她解释治疗原理，便点了点头：“找工匠用钢来制作。”

    一周之后，样品就做好了，练彩师一看，基本合用，又提出了一点改进的意见，二次制作出的便是正式的成品，到了这时就可以为阿嬷治疗睑板腺障碍。

    阿嬷在这里已经就诊大半年的时间，当天大约十点多钟，她走进了诊疗室，一眼便看到练彩师正在忙碌的苗条身影，阿嬷便冲着她说道：“阿练啊，我来了。”

    练彩师一转头，笑道：“阿嬷您来了！请坐在这边，我马上就来为您洗眼睛。”

    先要用生理盐水冲洗，然后热敷，得说本院睑板腺堵塞的疗法，可称经验医学与循证医学的结合，听练彩师解说了睑板腺堵塞的原因和治疗方案，韩卿屏马上拟定了用于热敷的药物，菊花和玄参，煮沸的汤药降温之后，将药液浸润毛巾，生理盐水清洗了眼球表面之后，用草药毛巾来热敷，最后再用按摩夹清除堵塞物。

    练彩师轻捷灵巧地为阿嬷翻开了眼皮，用生理盐水冲洗眼球，用了整整一壶盐水，终于冲洗干净，这个时候热敷毛巾也已经煮好，练彩师为阿嬷放下了眼皮，拿过毛巾轻轻地盖在阿嬷闭合起来的眼睑上，便笑道：“阿嬷，您先坐在这里热敷，半个小时之后我再过来给您按摩睑板腺。”

    阿嬷微微点头：“阿练啊，你去忙吧。”

    练彩师便快步走去照料别的病人。

    阿嬷闭着眼睛，只觉得毛巾的热力进入了自己眼部，仿佛那草药的蒸汽也熏蒸进来，正在设想着自己的眼病在一点点好转，忽然听到旁边一个小女孩大声哭叫：“我不要！我不要！”

    叫声尖锐刺耳。

    旁边一个男人很不高兴地说：“只不过洗洗眼睛而～已～”

    特别强调最末“而已”那两个字，以表达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很应该临危不乱的。

    阿嬷轻轻摇头，医院里这个吵闹啊，得说翻眼皮倘若翻不好，是挺疼的，大人倒是还忍得住，小孩子哪里能受呢？在这里做事也是够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