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第2/2页)

归去可能，脸上尽是悲痛。整架马车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郊区的一处小山上，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将绿林遍布的山头染成黑色。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三支燃烧的香，跪在地上，点三下头，又深磕在地上，行大礼。车内的人惊奇地看着外面这一奇景。马夫也停止了驾驶。杨舒红着眼，将隔离用的绢布围在自己脸上，率先下了车。后面慢慢地才又下来两三个大夫。

    他们离人群越近，就越听清楚，人们说的是“仙君下凡，功德无量。”

    “仙君？”后面一大夫疑惑开口道。

    “仙君是天上派来的神仙，来拯救我们的人。”

    “本来以为死定了，每想到仙君下来，给我们派了一颗仙丹就痊愈了！”

    听着民众说的话，一随从大夫竟变得大胆起来，上来摸起其中一人的脉象。竟真无异常。

    “还真是没事了。”大夫惊喜道，看来托这位仙君的福，他们能不用受罪了。

    杨舒望了望最上方的那座像是别人家族祖祠的建筑，开口道：“仙君就在上面吗？”

    “是！上面还有好多病人在等待救治。我们这些好了的就不掺和了，在下面拜一拜就行了。”说完，那位百姓又重新双手拿香，继续未完的动作。

    这下几人面面相觑起来。谁都不愿意上去，毕竟上面还有感染者在，没人敢上去，怕得了病。可是终归要有个人上去看看仙君是谁。

    “我们……上去？”杨舒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的几位大夫。

    “我们……不去了……”

    “这里也有病人，而且不知道状况，也要守着……”

    “杨公子，你去吧！”

    不知是谁大力推了杨舒一下，他一个踉跄，直接跃上了两三级的台阶。这下是不得不去了，杨舒回望了后面几人，然而他们都避开眼光，不置理会。杨舒只能提起长衫，硬着头皮上去了。

    越到上面，人们的状况就越糟糕。到了祖祠前，周围都是躺在地上休息的人。

    杨舒走进祠堂，却没有看空地上躺着的人群，而径直走进正殿。殿内正中间的人身穿青色外袍，头发披散在背，只在发尾处用同色系的布条绑着，脸上戴着一面具，遮住了半边脸。

    他将“仙丹”施与面前最后一个人。那人珍重的拿着“仙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激动地跑到外面去了。杨舒与那人擦肩而过，然而他却不觉得害怕。

    “到时间？”杨舒将大门关上，看向中间站着的“仙君”。

    “仙君”取下了面具，露出真容。这位所谓的仙人居然是失踪已久的楚越璃。

    “我也很累的。”说着脱下衣袍，将袍子和面具交给另一个与自己身形相像的人。就这样“仙君”们完成换班。

    杨舒跟在楚越璃后面。

    “白瑞泽过来了吗？”

    “他在城区里。楚兄你还真了解他，知道他和那群太医不敢过来郊区。要不然我们就露馅了。”

    城西郊区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医治的瘟疫。就只是春季常发的感冒罢了，死不了人。前朝的太医就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的药方，所谓“仙丹”就是治疗春季感冒的常规药方制成的。只不过楚越璃用了点小手段。他派人散播谣言，声称这一次是瘟疫，还死了人。郊区的百姓没有文化见识，听着别人说起这事，那么惶恐，又加上各村落又不互通，难以确认是否真的有人在这场“疫情”中死亡，自然而然就轻信了。又加上一些心理作用，本来只是个感冒正常症状，被心理暗示后，就觉得自己已经病入盲膏了，呈现将死之人的假态。这时他自称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拿着常规药方来治疗他们，百姓自然信以为真了。

    “你这个计谋也太危险了。但凡朝廷真派懂的人下来看，不就揭穿了。我们全都要被砍头！”杨舒跟着楚越璃走到正殿后门，进到后院。

    “他们不会派人来看的。”白盛远毕竟是通过兄弟斗争将位置夺下的，名不正言不顺，他过于急切想要在朝中端正自己的身份。因此过度讨好有势力的家族。导致官位更替，能在大殿上混的人，都是那群家族的新一代子弟。他们从小锦衣玉食，一路顺风顺水，自然不愿真走入民间，干这些脏活累活。楚越璃就是咬死了他们不会下来，才敢弄出这样的“骗局”。

    “接下来你就将“仙君救世”一事，回去告诉白瑞泽。”

    “然后了？”

    “然后等他让你来找我。”

    两人说着，院内其中一个房间冲出来一位光着膀子的大汉。他看见杨舒，激动地抱住了他。

    “这不小梳子吗？长这么高了，你娘还好吗？”

    “张叔…我快…不能呼吸了！”张虎闻言，赶紧将人放下。“抱歉，抱歉。看到故人之子，一时激动。”

    杨舒父亲是当年跟随张虎一同打天下的武馆十人之一。后来因为白盛远的猜忌，武馆被大火烧毁，当年曾一同救下他的十人全部葬身火海。张虎因为这事，才离开皇宫。他将自己存的钱，全都拿去安置故人的亲属。而自己没有多余钱来置办住所，刚好杨家曾经也是个大家族，还有个挺大的祖祠留着，张虎干脆搬到自家祠堂里住，好省钱。

    当年被张虎救助过的亲属都记着这份恩情，因此张虎传消息给杨舒时，杨舒自然接下了这个忙。

    楚越璃独自离开，将院子留给叙旧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