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爱是如此卑微 (第1/2页)

    秦悠第二天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秦悠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也没让秦振高带去任何话，以至于秦衿清晨从床上坐起时，一度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梦。

    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不知道生日那天秦悠有没有自己晦涩的坦白。

    如果秦悠没懂，那他为什么要走。如果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怎么能走得如此安静。

    他应该感到恐慌，愤怒，恶心，而不是如此温柔地睡在哥哥的旁边。

    对此，秦衿没有再试探，秦悠也没有再有任何回应。

    他弟弟那头安静得不可思议，甚至不再像考试之前每天狂轰滥炸秦衿的微信。他俩之间沟通得不可思议的少，又微妙的平和。

    比如说秦悠会问秦衿：今天早饭吃了什么？

    秦衿会说：吃了小米粥。

    以往弟弟会要求秦衿拍张照片过来，或者吐槽今天早饭难吃。但现在秦悠只是什么也不说，像是普通朋友一样，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保持最基本的礼貌问候。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让秦衿不计公平，不留余地地尽心对待，那这个人一定是他弟弟。他有的时候觉得奇怪，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秦悠什么，以至于这辈子整个心都栓在了弟弟身上。爱极必反，情深不寿，秦衿对此深信不疑。

    作为回报，秦悠只需要一个拥抱，一句安慰。

    可笑的是秦衿甘之如饴，他在每一次的拥抱中寻找到了宁静。

    在分开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秦衿一直在想，也许弟弟在他生日那天来，并不是真的为了给他庆生。他愿意相信的是，秦悠在某一瞬间茅塞顿开，于是勇敢地踏上旅途，来抚慰哥哥濒死的情绪。

    这种‘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的模式并没有持续很久。

    随着春节的来临，秦衿被强制勒令回到N市。

    秦悠这两天心烦意乱，自打从S市回来，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跟踪了。

    这种感觉来自于他在许多不同的地方都看见过同一个人。

    N市没那么小，不至于存在这么偶然的巧合。

    秦衿回来的那天，秦悠不在家。他去书店买完绘画用的颜料，又遇上了之前跟踪他的男人。这一次男人似乎格外大胆，直接对上秦悠的目光，一路跟随秦悠往家门口走。

    男人人高马大，看上去快三十的年纪，穿着老旧，看上去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秦悠一路上心砰砰直跳，他思忖了一路，觉得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最终在路口处拐弯去了罗浩辰家里。

    他在路上就给罗浩辰发了微信，所以刚绕进罗浩辰家的小区，就被罗浩辰安全接应。

    两人在二楼待了一会儿，窗帘被秦悠撩开了一条小缝，那个男人起先被保安在小区门口拦下，没过多久又出现在罗浩辰家门前。

    “这个男人我之前见过。”罗浩辰眯着眼睛说。

    “你怎么会见过他？”

    “是陈川。”罗浩辰语气斩钉截铁，“肯定是这个畜生！”

    “你怎么确定是他？”

    提到陈川，罗浩辰就像踩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表情都扭曲到了一块儿：“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他跟踪我么？”

    “记得。”

    “我警告过他这事儿，他不承认。”罗浩辰愤愤地坐在床上，“后来他确实没来找我，但这个傻逼找了几个在社会上混的人跟我。”

    “cao！”秦悠忍不住骂出声。

    “谁他妈的不会找点人呢？你说是不是，陈川敢找，我特么就不敢找？”罗浩辰骂骂咧咧，“那几天我也找了几个人盯着他们。”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这天天和你放学，怎么没发现有你找的人？”

    罗浩辰一听乐得眼睛都没了，说：“秦悠，陈川找的人也就能跟踪跟踪你这样头脑简单的，我找的人要是能这么容易被发现，那还叫跟踪么？”

    这赤裸裸的讽刺让秦悠炸开了花，两人炮语连珠地对骂了几十个来回后，秦悠又问：“所以陈川之后才不找你么？”

    罗浩辰摇了摇头：“不是，他盯了大概两个礼拜，一直找不到机会堵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放弃了。”

    放弃了？

    凭借上次参加jiejie婚礼，在小区里遇到陈川的经历，秦悠本能地觉得陈川并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陈川这个人，嚣张，阴险，并且胆大包天。

    就好像有个人拿着小刀，刀面贴在对方的脸上磨。明晃晃的威胁，你却没法抓到他伤害你的把柄。

    “秦悠，你小心点。我觉得他这次盯上你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秦悠被跟了好几天，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罗浩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想打持久战。秦悠，陈川可能缠上你了。”

    秦悠闻言，宛如被一桶冰水浇了全身，那种毛骨悚然的阴冷感直冲脑门。

    cao他大爷的，就是因为上次他和秦衿揍他么？

    “哎？那人走了。”罗浩辰忽然说。

    秦悠跑去看了一眼窗外，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楼下不知去向。

    傍晚的时间，远处的天边红日缓缓西坠，一层又一层的霞光铺满在了草坪里的落叶上。

    上班族陆续回家，吃完饭的小朋友们在草坪上奔跑，斜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会儿让你哥来接你吧。”罗浩辰看了一会儿草坪上两个打成团的男孩子，忽然冷不丁的开口。

    秦悠像是条件反射似得快速说：“不了吧，我自己回去。”

    “你不怕危险么？”罗浩辰不太赞成地皱眉。

    “我……”

    我他妈真的有点怕，秦悠想。

    可叫秦衿来接……

    秦悠觉得说不出来的别扭。

    直到此时此刻，秦悠回想起他哥哥生日那天，还是觉得一切都在脑海中飞速地旋转着。

    那天他躺在床上，距离秦衿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秦衿的迷惘、痛苦和欲望，秦悠一览无余。

    可最让秦悠无法忍受的，是秦衿眼底对他自己深深的厌恶。那种厌恶的情绪像是那天无光的晚夜，让秦衿整个人都笼罩在灰尘中，那天的秦衿是颓废的，是暗淡的。

    他不允许秦衿这样，他哥哥永远都应该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