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为了爱(3) (第1/7页)

    早上接近九点，电视新闻正在播报气象，提醒着明後两天周末假期的天气不太稳定，出门请记得携带雨具。嘉伟刚起床盥洗完，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桌上照例摆着三个碗，他的、mama的，还有一个是爸爸的。

    「快吃早餐吧。」mama用筷子指指嘉伟的碗，「明後天有要去哪里吗？刚刚气象说了天气会不太好，出门记得带伞。」

    「我知道了。」嘉伟抓抓头，想到和婷宜说好了明天要一起去医院看她爸爸，在平常规定的探病时间去，b较不会打扰到医院。巧的是单黎也说明天要排休去台南。他们三个一起在周末休假，本来还有点担心，但店长大强却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几通电话就解决了人力调度的问题。

    「嘉君和嘉琪咧？今天有去学校吗？」新闻正好播到某处的学校有食物中毒的消息，嘉伟顺口一问。

    「今天乖乖去上学了。对了，昨天在派出所的那两个是你同学喔？」

    「那个男生是啦。」嘉伟想了一下，决定跟mama说清楚，「其实昨天是因为……」说完之後，有点担心mama生气。

    没想到mama听完之後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吃饭看电视，不知道在想什麽。一个广告结束之後，她才开口：「你弟和你妹今天早上出门前有点不一样。」

    「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到了吧。」

    这样就吓到？那也太没胆了吧。

    「可能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管教他们吧。」mama的话打断了嘉伟的思绪，「尤其是你爸过世之後……唉，以前你爸还在的时候我管不动你，现在你爸不在了，我更管不动两个小的了。」说完之後，只是摇头叹气。

    「妈，你想太多了啦。青春期叛逆是正常的啊，不是你的问题。你看我以前也是很坏啊，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反正时间过了就会好的，我会帮你看着他们。」

    「时间过了就好了，」mama浅浅笑着，「以前你叛逆的时候，你爸也是这样说的，我说怎麽能这样放牛吃草呢？万一真的越走越偏怎麽办？你爸满脑子都是工作工作。还好你是真的变正常了，嘉君嘉琪我就不知道会怎麽样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mama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没人捧起来的碗。嘉伟想到昨天婷宜听着MP3的模样……爸爸过世都三年多了，mama每天都还是这样，在吃饭的时候准备爸爸的那一份。这样的感情，究竟要花上多久的岁月才能化消呢？或者那根本不可能化消，只是变成不同的形式，维系着生者与Si者的连结？

    「妈，你工作还好吗？」

    「好啊，怎麽不好？」mama笑着说：「在家里打扫没有薪水，去百货公司打扫有钱拿又有冷气可以吹，身T动一动也b较健康，而且那边很多小姐没事的时候都会跟我聊天，不会无聊。你自己才要注意，白天上班晚上上课的，整天都在忙，有时间休息好好吃饭吗？」

    「有啦有啦，我这身材如果没有好好吃饭，那其他人都是难民了吧。」

    「好啦，快吃饭，等一下要去上班了。」

    下午三点多，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手上。店里正是b较清闲的时候，店长大强满头大汗地从里面走出来，吆喝大家一起订饮料。

    「单黎，你帮我统计一下大家要喝什麽，今天我请客。」

    店内响起一阵欢呼。

    大强自顾自地跟着音响唱着「大约在冬季」，一边晃回去他在店里另辟的健身房去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喝乔治派克吧。」单黎从柜台旁的某个资料夹里面enu，附上白纸夹在垫板上给大家传阅。

    单黎今天下午没课要上，明天又排了假，於是就来上班支援了。他和嘉伟坐在给客人试穿鞋子的矮沙发上，「你说明天要跟婷宜去医院看她爸喔？」

    「对啊，她平常周末都会去，其实我也蛮想去的。」

    「怎麽说？」

    「看到她对她爸那样子，我就想到我爸啊。」嘉伟偏头，像是在找寻用语，「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我妈天天都那样做，就是准备我爸的碗摆在那边，可是我今天却一直在想，我有思念我爸吗？我甚至有时候如果心情不好，会觉得我妈真是够了，明明人就已经Si了，都这麽久了，怎麽不认清现实呢？不过，到底是我妈不认清现实，还是我一直在逃避？我Ga0不清楚自己怎麽会突然间有这种想法，不过我倒是发现，我连我爸的声音都快要记不起来了，就像我妈说的，我爸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其实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嘉伟摇摇头，单黎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不发一语；这是他人生经验中欠缺的部分，他实在没有办法想像那些情感和转折，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这时候也不知道能跟嘉伟说些什麽。

    「所以陪婷宜去医院看她爸，」嘉伟深x1一口气，「可能也正好让我有机会去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吧。」

    「慢慢来吧，婷宜看起来没有想拒绝你的样子。所以这样的机会我想大概也不会太少。」

    「嗯，我知道。」嘉伟点了点头，「那你跟你们班那个舒甄咧？」

    「她？没怎样啊，就是心情不好找我当垃圾桶而已。」

    「只有这样？」

    「阿不然咧？她都在抱怨她的家人和男朋友。这我看多了啦，来讨个拍拍呼呼之後，还是回去找男朋友Honey我Ai你啊。我只是运气b较差，刚好是符合她口味的垃圾桶款式。」单黎指着时钟说：「你看，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到新竹跟男朋友碰面了咧。」

    「你怎麽知道她是要去找男朋友？」

    「因为她家在台北，她男朋友在竹科工作，所以去新竹还能做什麽？吃米粉贡丸吹大风喔？」

    「那她以後如果常常来找你怎麽办？」

    「那也要先看她跟她男朋友常不常吵架吧？哈哈。」单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找就来找啊，我可以决定要不要答应啊。而且再说了，她是个正妹耶，跟正妹聊天吃东西有什麽不好？尤其是你现在又有吃消夜的新对象了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你少在那边，婷宜明明就有说要找你一起啊，今天晚上不就要一起吃消夜了？」

    「知道啦，跟你开开玩笑而已，别老是在奇怪的地方认真好不好。」

    「这哪是奇怪的地方了？」

    单黎没回应嘉伟，看着几个高中生模样的青少年嬉闹着经过店面外头，「这个时间竟然不在学校，真是—」单黎想着想着突然暗自窃笑，自己以前不也这样？现在是哪里天外飞来一笔的道德感？「对了，你弟妹还好吧？」

    「应该没事。我妈说他们今天乖乖去学校了，还说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

    「嗯，可能是被你吓到吧，吓得缩回去当好学生了。」

    「拜托，我昨天超和平的好吗？」单黎翻了个白眼。

    「我问你喔，你以前是怎麽变乖的？」

    「问这g嘛？你自己不是也叛逆过，问你自己啊。」

    「我不知道啊，感觉到了某个时间，就自己变好了。Ga0得我现在不知道要怎麽帮我妈去管我弟妹。」

    「难怪连婷宜都看得出来你的神经很粗。」单黎忍不住小声碎念起来。

    「你说什麽？」

    「没、没什麽。」

    一个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