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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兵 (第1/1页)

    住在地宫原是李云生出的主意。三日一过,本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阴森森的鬼地方。谢兰玉也不知怎么想的,加之他鬼门关一趟确实不宜走动,这理由很是正当。于是一连半月,没人敢让他多走几步路。

    皇上来过几次,无非是找谢兰玉切磋棋艺。但话里话外绕不开朝中之事,总像是故意探他。

    新一批提拔上来的官员,大都是些寒门子弟。比起有些靠家族荫蔽的酒囊饭袋,不至无人可用。自也轮不上谢兰玉多嘴。

    但天子的心思难猜。问他,谢兰玉也能回个滴水不漏。他此时不想着藏锋显拙,也不必考虑家族的利害得失,总能令楚煦另眼相看。

    遇上国库饷银的解决之道,楚煦就似乎跑得更勤了一些。谢兰玉也提了胡椒苏木折俸的法子,与高无庸的提议不谋而合。后几回谢兰玉屡屡称病。

    他本来身子就虚,先前在外又落了病根,生病才是家常便饭。见到谢兰玉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来打扰的人脸皮再厚,也会觉得心内不安。因此,他倒是清闲地过了最后几日。

    见主子起身下榻,凤七扶着谢兰玉坐下,刚拿了披风,又去点了一小壶峨眉绿雪。过来添茶时低声问了一句,“公子感觉可好些了?”

    “看来我天生就是个病鬼。好转了也看着不像。”谢兰玉看着心情不错。

    “公子难道不想仕途升迁?我看圣上对公子颇为看重,大有提拔公子为官的意思。”凤七想说的亦不是这些有的没的。但其他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若再不与谢兰玉多说些话,怕再也见不到了。

    “凤七,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必你比我还明白。能臣如许,不缺一个既提不起笔也提不动刀的。惹人心烦。有些事,你不做也有人会做。”谢兰玉最后一句,掩声在了没止住的咳嗽中。

    凤七听出谢兰玉说的是心里话,又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该如此平淡度过一生。也许是自己拥有的太少,才会被世俗称颂的地位与权势所吸引。

    雪虐风饕,吹得人面如刀割。大病初愈,叫人走在风雪之中,委实不大地道。

    轿子一路从宫内送到了宫外。谢府接人的轿子也等在宫门口。

    下了轿,谢兰玉难得眼尖一回。迎面走过的煞黑脸将军,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看样子有什么急事面圣。

    “那位可是谭立谭将军?”谢兰玉问身边圆头虎脑的小太监。这小太监正是大红人王喜公公的爱徒丘得用。

    “好像…是谭将军…”丘得用小心翼翼,来回看了几眼,回得又不那么确信了。

    “谭将军!”谭立的步子走得太急,谢兰玉一席狐裘大衣裹得密不透风,走在雪地脚步也不利落。赶是赶不上,只得提着嗓子唤了一声。

    “谭将军,请留步。”谭立见是谢兰玉,停下折返了几步,扶住有些踉跄的人。“谢兄弟,你怎会在此?官复原职了?”他话是这么问,但立马抽手准备告辞的架势都做足了。

    这分明是有更急的事情。“谭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将军若信得过,我也好给将军出出主意。”谢兰玉被冷雪一照,连露出的指节都白到透亮。那份出尘的气韵不由惹人心生亲近。加之他素来名声好,很容易叫人将眼下烦恼之事一吐为快。

    谭立并非是个急性子,相反,他可是除西南王之外唯二有大儒将之称的武将。有什么事情能叫素来大气不通一声的谭将军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谭立忙诉苦道,“谢兄弟想必知晓近几日胡椒苏木折俸一事。我一时没看住手下,叫人与发俸的官吏起了冲突。你也知道我们这群行伍出身之人,心里有个不满那定是要发泄的,又赶上人态度不好,就打了起来。”

    他那一张黑脸越说越急,也越来越红。谭将军平日寡言,没成想还挺会煽情。“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文官若想贪墨,那门路可多了。我们武将不同,银子也没机会从我们手上走不是!征战沙场,拼了命,一家老小全指望那点俸禄啊。”

    谢兰玉见谭将军护犊子得紧,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在谭立情真意切自证清苦之时插缝,“打伤的是何人?可有性命之忧?”

    谭立长叹一口气,“好巧不巧,那日去发俸的还是个不能招惹的主。是……西南王世子。”

    “那…伤在哪了?”谢兰玉又问。换个人,实在受不了他这摸不着重点的讲述手法,急死人。

    “世子脸上挂了彩。听人说是鼻青脸肿给气走了。我们人多欺负人少是不对,当然,出言不逊也不对。可世子说话也是,不中听!”

    “可还有其他伤亡?”

    听到无人伤亡,谢兰玉徐徐开口,“谭将军可安心回去了,除了送些药膏上门给世子道歉,便当这事未曾发生吧。”

    谭立直摇头,“谢兄弟有所不知,其实我并非只是怕世子告状,事情闹大。是我还要请圣上主持公道。”

    “此话怎讲?”

    “且不说因为折俸一事引起了多少风波,这实在是要了将士们的命,寒了人心。”谭立又谈起了因折俸掀起的命案,胡自高一案就首当其冲。那是萧太后宠侍的亲外甥,一波三折前不久才收押的。因为这,萧太后与皇上可是闹得不痛快。

    最重要的,怕是安抚不了军心,一经有心人煽动,又是一场大乱。

    “谭将军可否听我一句?”谢兰玉原先也想到了这法子的弊端,只没料到事态严重至此。

    “请说。”谭立这一通倾诉,总算抑制住了激动的情绪,人心平气和了不少。

    “将军找错了门。”谢兰玉故弄玄虚说道,“这令是谁提议的?将军去找他说明这内情。这可不是将军用钱能抚慰的。兰玉有一借财的法子,将军可有空听听?”

    谭立自然应好。

    “朝廷可以往民间借银子。民间的银钱来自哪?不妨面向豪商巨贾发行通行票,在限定期限内,或以银钱珠宝兑现,或以任何他们想要的可行交易兑现。不止是官员俸禄,钱生钱利滚利,解燃眉之急,也能丰裕国库。”

    谭立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被谢兰玉劝回。谢兰玉这才面色苍白踱步回到马车停脚处。跟来的少年见谢兰玉转身,便跑去了主子身边。

    谢兰玉见丘得用竟没走,有些意外。“让公公久等。多谢公公这些日子的照拂。”

    “公子言重了。公子是贵人,能帮上贵人,是小的们几世修来的福分。”丘得用接过话茬,目送马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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