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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奢侈品 4 (第2/2页)

,不会嫌晦涩,要说的话,王也觉得也就堪比科教节目解说词的水平,在通俗性上,而深度还要可圈点些。

    这哪是略懂一二,王也正跟着摇下了窗子看呢,陈金魁忽地中断了讲故事似的描述,问他道:“想知道我为什么懂这么多么?”王也被他问得串戏,正精彩呢,能不能继续说呀?不乐意地转回脸,就在这时想到两人的身份又把话头截住了,造成了一瞬停顿,完了问:“嗯……那是为什么?你是考古学家?”

    “差点儿!我没有那么‘学术’,是更‘应用’型的,”或者说,商业型,陈金魁拍着方向盘哈哈笑道,其实也看出王也懒得猜,自己接下去,“我是专搞古董文物鉴赏的,在合法的范围内做点小生意,就靠这双眼的眼力吃饭。”说着他指指自己右眼,同时图穷匕见,边说边观望王也反应,“别误会啊,真是‘合法’,和正规渠道都有合作的,当初这条街翻新做市政规划,项目请专家组,就有给我发函,这些呀不是刚好知道,有我的一份献计献策在里面。”

    却见王也正举起巧克力棒咬了一大口,啃得咔嚓咔嚓,觉察他看自己,仰脸一笑,显得刚好忙着吃去了没能得空发表感言。陈金魁郁闷了,一秒后又重整旗鼓问王也读什么书,王也笑眯眯地回今年一本还没看呢,然而那一个不肯放过他,就拿着些现当代着名的通俗文学作者一个个掰扯来问,他说了几个自己的评价,陈金魁不久就笑了:“小王啊,看得少?”

    “魁儿爷别笑我,您懂得多,还是专家,在您面前说这道那的,算不算自夸?”王也平视前方,脸也没回。其实说到书,他确实压根儿没想起这些闲书,反倒是大四下期里就联系好的导师给他列过一份书单,当时他还在工地上,闲暇之余别人都在聊天打屁就他一个在那儿翻书,就算是举个器想想也挺夸张,他还没打算那么不合群,而归根结底,他就不爱在工作场所强调他学生身份,等到了有时间,就是在病床上了,术后疼得昼夜难寝,他的确打算看,可专业书需要动脑,他沉不下去,进度总是很慢,就这么囫囵吞枣的,说上一句“读完”,实是愧对了。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自己不觉得,可话语间是有些和软态度也盖不住的心气,他说,“再者,这些只不过是没事儿时候看来玩玩,调剂调剂脑子,也值得拿来说?”

    惹得陈金魁又看他一眼,琢磨一阵后,猛地抹把脸,“唉……说得是!有这个志气是好的,不!就该有!我以为现在的小孩不拘看点什么都当一回事,要是字儿码成的那更了不得,要这么说,倒是小看你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他这段话语气强烈,衬托得王也有点沉默,言罢又过了片刻,陈金魁再开口,又叹了口气,“我家也养过小子,不爱看书,让人头疼。小王家里几口人啊?家里孩子像你这样的,爹妈肯定特别省心,我是没那福分咯!”

    他也不嫌转折生硬,王也想了想,“有弟弟,特别灵醒,爸妈也不头疼。”

    陈金魁再问:“那孩子再灵,能省事省成你这样?我不信。他也这么小就自立?也爱看书?”

    “魁儿爷……”王也无奈笑,“是我刚才言谈不谨慎了,咱能别跟看书卯上了么?”他是不知陈金魁作何透了自己的底,又来探询他,从他自身,又问到家庭上。也许有那些心大的会套问客人工作情况好摸清身家,不过王也不那么做,他个人隐私是一方面,他无论待谁,总是推己及人的,再个原因也是虑及这份兼职,人际关系本就已够复杂,能把控的部分,还是能单纯就单纯些的好,他们来时他会做到尽善,事了就谁也不欠谁,至于他的喜好,他的思想,跟陈金魁有什么关系呢,这件事中客人的心意偏好是要紧的,他的不重要,哪怕日后有求于对方……他也未能作定该交往到哪一步,算是不出格。

    至少家里是不想谈的,原本应是如此,“看的,”默了这半天,王也瞧着揉捏着自己小拇指,慢慢说到,而本以为等不着他的下文了,陈金魁循声看去,他陷在靠背,将自己窝在呈半包状的座椅里,嘴角先只是有一点弯,说着说着笑出来,“聪明得很,就是不喜欢学习,爱玩。”

    陈金魁瞧着他困了:“你没睡好,可以先眯一觉,不用陪着我闲聊。”王也先还说不勉强,喜欢跟他做个伴,不觉得无聊,可等个红灯的功夫,陈金魁就调小了播放器音量——睡得打鼾了。有父有母,还喜欢弟弟,他越发想不出王也为何把自己弄那么委屈。他像是家境优渥的,不只听那谈吐,而且王也手嫩,妥妥不做家务——这人一旦长好了,连这样的细枝末节处也美得浑似画上的,可美中不足,却是在那指根之下、手掌之上,留有打出的水泡,两手都有,虽然已经结痂脱落了,那反复磨破的迹象还在,有深有浅相叠。欠了网贷吗?看见识也不能。唯有受了家人拖累吧,不然没别的能把这么个人作到那份上。最最难解的还是,他怎么能允自己以这种方式,分明不是个自轻自贱的。

    看来真是缺觉,一合眼就睡得深,短短一程就睡绵了,陈金魁本不欲叫醒他,可车内停止的晃动让王也自己醒过来,按了太阳xue半天,咕哝怎么开到楼下了,我家就在上面,意思是就送到这里,不过他也阻止不了陈金魁,这位大爷黏糊起来就跟牛皮糖一样,只因到了他的地盘,好歹没搂没背,亦步亦趋跟着自己一步一挪地上了楼,才刚解锁开门,就只觉脱离了重力的牵引。也好,王也是道,他正上眼皮下眼皮打架,若是独自一人尚能坚持,可有人给他当枕头么……那是再多一步也嫌多了,顿时困意如潮水涌来。

    陈金魁则是只觉打横抱起的人全身不剩一根骨头,不吭一声,托付得如此彻底,叫他都只能摸索着确定了王也的房间。车上这一觉,老实间中根本没醒来,挪个窝到他怀里继续睡,到放上床,也是无知无觉。就这么放心,陈金魁给他脱掉该脱的,自己清楚心头欲念像撩着就浇不灭的业火,因此佩服这小鬼看似什么都懂,却能如此心大。

    再看这卧室,床倒是够大,能睡双人,余下的空间就很狭窄了,放完衣柜、书桌和一杆挂外套的衣架之后,留出过道仅能供一人行走,陈金魁进出就需要侧身。属于添置的小物件更少,且都是以实用为主,几乎看不到单起装饰作用的东西。因为是小屋子,需要占地的书籍就都靠床头码了,陈金魁随机抽出一本,那一部砖头却是自印的没标出版社,粉壳子上注着《随机过程》,他翻开,前后没花到一秒,就为那形式就暴露着非人类的冗长公式放弃了理解在说什么。后来他翻,就不是在看内容,翻完记下了王也对书挺爱惜,一本旧书,却没有折角,也不在书上直接记笔记,只有难免弄脏的纸页和间或插入的便签记录着曾经在上面下过的功夫。怪不得他说看故事与文辞是放松和调剂,那想来并非轻视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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