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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霆再回诊室的时候,陈霓伍已经恢复了那副无所畏惧的懒散姿态,架着二郎腿,斜倚在椅子里。 “你们可以走了,”女医生站了起来,“药吃完了再来。” “好的,谢谢。”陈霆很客气地道谢。 虽然这医生把他当作强jianian犯的同伙,但到底是盼着他儿子好的,最重要的是,小伍没有很抵触她的诊治,他最担心的就是陈霓伍不愿意治。 回边港的路上,陈霓伍靠在车门上,胳膊搭着窗,风呼呼吹起他的头发,情绪很低落。 “不冷吗?”陈霆问。 “你冷吗?”陈霓伍问。 “我是怕你冷,”陈霆盖在变速杆上的手伸过去,把他的手包在掌心里,“都冻成冰块了。” “陈霆,”陈霓伍看着外面,“你说,我看到的,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他们,如果真的是,我还要赶他们走吗?” “不会。”陈霆斩钉截铁。 这一定是你出于愧疚的自虐幻想。 “为什么?”陈霓伍问。 “黄标我不清楚,”陈霆说,“但那个黄头发的孩子……” 说到这儿,陈霆心里忽然一慌,下意识扣紧了手中的手,“他不会让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是,”陈霓伍淡淡地说,“关于这一点,你最有发言权了。” 陈霆抿了抿唇,右脸隐隐作痛。 “如果我那一晚,杀了曹骁,救了阿绚,情况会比现在差吗?”陈霓伍问,“你会杀了曹炳,对不对?” “……很难,”陈霆如实说,“这一回算走运,我正好在,如果那一晚你突然行动,我不知情,可能来不及,水云湾离华庭太近了,曹炳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那我去跟曹炳说都是我干的……” “他也要死的,曹炳能放过他吗?”陈霆捏了捏他的手心,语气坚定又平静,“小伍,你那么聪明,你都知道的,没有那么多选择,不是吗?不要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陈霓伍没说话。 “你决定混的时候,没想过这一天吗?”陈霆看了他一眼,“你还要混,就还会有人死,这条路上全是钱,钱下面全是刀子,一不留神死了,还能怪领头的人吗?你是他大哥,你想带他过好日子,你也不是盼着他死,怎么会赖到你身上?” “可是阿绚,不是为了钱,”陈霓伍被风吹得眼睛发干,眯了眯,“他只是为了我,如果他不认识我,他其实可以……” “那你就怪我吧,”陈霆看着路,疲惫地叹了口气,“非得怪,就怪我吧,不是我,你也不会混,追根究底都是我的错,下次他找你,你叫他来找我。” 陈霓伍转过头,看向他。 陈霆的侧脸在夜里更加立体深邃,可能年纪上去了,没什么rou,骨相格外突出,显得特别刚硬。 回想第一眼,还觉得这人顶天立地,眼下只觉得他也只是个人。 人哪能能顶天立地,都是血rou之躯,天塌下来就得变成泥。 陈霓伍反手握住他的手,带过来放到自己大腿上,“陈霆,我冷。” “关窗。”陈霆说。 “不要,透不过气。”陈霓伍说。 陈霆把手收回来,脱掉自己的大衣,盖到他身上,再重新握住他的手,“能好点儿吗?” “嗯。”陈霓伍低头闻了闻,突然关上窗。 “不闷了?”陈霆很难习惯他的善变。 “味道被风吹散了。”陈霓伍把领子往上提了提,盖住鼻子。 陈霆好笑,“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闻的?” “男人就没味道了吗?”陈霓伍看了他一眼。 “臭味么?”陈霆印象里,男人的味道,就是血腥味,烟味,汗臭味,再不可能有别的什么味道了。 啊,还有儿子小的时候,身上的奶香味,不过那也是从母亲身上沾的。 “你上次还说好吃。”陈霓伍冷不防说。 “……”陈霆一言难尽,“我也没往衣服上弄啊。” 陈霓伍哼笑一声。 他当然不是喜欢jingye的味道。 他就喜欢这种内里暖暖的,外面凛冽的,混杂着烟味的陈霆的味道,闻着踏实,会觉得陈霆靠得很近,就在身边。 邓捷今非昔比,别墅里明晃晃养了好多人,虽然装修风格不同,但陈霓伍进去还是想起了华庭。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邓婕迎到门口,关切地看着陈霓伍。 “挺好。”陈霆说。 “这么晚饿了吧,我让人煲了海参汤,”邓捷说着招呼马仔去盛汤,又回过头,“小伍这头发是该剪了,我让人把桌子搬下来了,理发师等着呢,来吧。” 这理发师其实就是邓捷的心腹之一,陈霓伍坐在一旁一边看电视一边剪头发,陈霆和邓捷也不避讳他,在沙发上商量起了集团后续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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