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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腿肚刚挨上床沿,陈霓伍就推开了轻轻搂着自己的男人,把身体扔到了床上,胳膊一抬,盖到了眼皮上。 陈霆把解酒汤搁到床头柜上,绕回床尾,半跪下来,一只手托起脚后跟,一只手解绳子,两只帆布鞋都卸了下来,“我给你脱衣服?” 陈霓伍自己蹬掉了裤子,拉过被子,随便盖了盖肚子,没有脱上衣。 事实上已经很久没在人前脱过上衣了,甚至没穿过背心一类轻薄贴身的衣服。 陈霆就地坐了下来,盘着腿,看着他穿着黑袜子的脚,听着他轻轻吸气。 只要陈霓伍不赶,他能一直这么坐下去,明明刚到家的时候还觉得很累。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陈霓伍吸气的声音,凉风一过,窗外的蝉气若游丝。 “爸,”陈霓伍哑声开口,“给我讲讲你和妈的故事吧。” 陈霆把胳膊肘撑到床上,顶着额头,“什么故事?” “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怎么结婚的……随便吧,”陈霓伍颤动着睫毛,guntang的眼泪划过太阳xue,“干坐着不尴尬么?” 陈霆垂眸看着四十二码的脚,他媳妇儿以前喜欢举着儿子的脚丫子蹭他的脸,刚生下来没多久,白白嫩嫩的,才半个巴掌大,蹭脸上跟棉花糖似的。 媳妇儿说他臭,手上又没轻没重,不让他碰别的地方,只能摸摸脚。 他也担心不小心碰坏了,像脸蛋脑袋那么要紧的地方,不敢轻易碰,有时候心痒,摸一把小脚丫,儿子就把腿蜷起来,咯咯咯笑。 陈霆撑在额头上的手指动了动,“我和她没什么特别的爱情故事,一个村,一块儿长大,长大了自然在一起……” “你也给她脱鞋吗?”陈霓伍问。 “当然脱过,”陈霆笑了下,“但她不会喝那么多酒,要论照顾的话,还是她照顾我多一些,她很能cao心。” “是cao心,特能念,”陈霓伍搓了搓脸,声音时不时变一下调,“一直念念念的,不能剩饭,不能挑食,不能不穿衣服,不能打架……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都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就记得这些……” “她就你一个儿子,”陈霆说,“不念你念谁?” 陈霓伍深深吸了口气,抽噎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把哭腔咽进了肚子里,“她也就你一个老公,你在外面混,她没有念你吗?” “这个倒没有。”陈霆叹了口气,眼睫垂落,投下两片阴影。 “我们当年没什么选择,太穷了,”陈霆说,“我爸妈都是穷死的,两个meimei也被卖掉了,一开始我和村里其他年轻人一样,跟着岳父在码头做事,后来有个老板故意拖欠工钱,村里人听说他要去国外,都担心他跑了,岳父带着人上门去讨,那帮人活生生把他打死了,我娶了他女儿,当然得给他报仇……杀过人就回不去了,你mama都知道,所以没什么好念的,就算不为了报仇,村里这么多人,家的米就够吃十天半个月的,没钱不行了。” 讲起这些往事,哪怕早已时过境迁,陈霆依然觉得胸口憋闷,语气也渐渐从轻松变得低沉。 他从兜里掏了烟,偏头点了一根。 “给我一根。”陈霓伍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呼吸。 陈霆撑着胳膊起身,绕到床头,把烟塞进他嘴里,名正言顺地坐在了床沿,“你呢?你的爱情故事呢?” “……我没什么爱情故事,”陈霓伍吸了口烟,“但我有个喜欢的人。” 陈霆心想果然如此,“同学还是……” “同学,”陈霓伍吞吐着烟雾,没有隐瞒,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今晚还一起看电影了,可惜没能看到最后,本来还想带她去吃个烧烤什么的……” “为什么没看到最后?”陈霆能从他语气里的遗憾听出他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她想跟我谈恋爱,”陈霓伍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又有些憋不住了,但又越笑越欢,“陈霆,你说,你说我这样的人,我这样……我这种垃圾,怎么能谈恋爱呢?我怎么能跟她谈恋爱呢?” 陈霆没说话。 他当年和秀兰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正经做事的卸货小工,岳父看着他长大的,待他也好,他只用在别人的祝福下努力干活儿养媳妇儿就行,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没得选,岳父被杀了,媳妇儿哭得昏天暗地,村里人都在等钱用,需要有人站出来,他不可能当个孬种。 杀完人,抢了钱,他本来想去自首,偏偏秀兰怀孕了。 孩子还没出生,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去坐牢,秀兰怎么办?万一生个闺女,两个女人,这么残酷的世道,这么穷,怎么活? 秀兰长得那么漂亮,岳父平时都不敢放出去瞎逛,许给了他,不是为了让秀兰陪他吃苦的,是指望他身体壮能保护秀兰,他不能辜负他们父女。 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论用什么办法,多赚点儿钱,好歹让娘儿俩物质生活有点儿保障,至于以后坐不坐牢死不死,真的顾虑不到了。 陈霓伍和他情况完全不一样,并且有他这个前车之鉴,对喜欢的人自然会多一份顾虑。 不过…… “你……不是跟他上过床了吗?”陈霆顿了顿,现在的年轻人,上床都不叫谈恋爱? “我没有,我连她手都没摸过,”陈霓伍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我不是跟她睡的……” “哦……”陈霆偏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天蒙蒙亮了,陈霓伍的呼吸平稳下来。 陈霆板着他的肩膀,轻轻帮他翻过身,垂眸扫了一眼胸膛上两颗正常男人不会拥有的肥大乳粒。 陈霓伍身上全是纹身,图案组合奇奇怪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义,就好像是,只为了将每一处空缺填满。 填满了,什么伤痕都看不出来,发烧那天,他也看不出其余的伤,只觉得这两颗rutou红肿得可怕,狗都啃不出来。 陈霆伸手关了灯,借着熹微的晨光,坐在床沿看了许久,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是心理阴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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