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渴求 (第1/1页)

    第四十章渴求

    洛青芜用手机和周垚沟通完后，把手机藏回原来的位置，把自己打理整洁后对保洁大叔点点头，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孟森就等在卫生间门口，把玩着手里的串，面带不悦。

    “怎么这么久？”

    洛青芜推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早上空腹喝了牛奶，有点不舒服。”

    洛青芜乳糖不耐受孟森是知道的，他的怀疑并没有打消，待他的人进去检查确认只有保洁大叔，没有找到其他人和通讯设备后，孟森这才半信半疑的收起了打量的眼神。

    “马上要登机了，你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孟森慢条斯理地警告洛青芜。

    洛青芜苦笑着摇摇头：“放心好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跑到哪里去。”

    孟森冷眼看着他几秒后移开目光，摆摆手让其他人都放松些。

    国际航班的服务总归好一些，办理手续时，洛青芜在VIP休息室就吃了个半饱，半小时后通过VIP通道提前登机，洛青芜在空姐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座位旁，邻座是一位名为亚历克斯的白人保镖，过道那侧是孟森和他的保镖，其余随行的人员都在后排。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开始前，记好孟森和洛青芜名字的空姐端着鲜榨果汁送了过来，随后送来菜单询问他们需要的菜品。

    洛青芜看着密密麻麻的菜单，简单挑选了几个空姐比较推荐的，顺便把果汁换成了白水。

    上飞机后孟森的警惕显然小了一些，飞机平稳飞行后，他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处理文件，洛青芜无事可做，一手撑着座椅边缘，另一只手滑动着面前的屏幕，眼中映出各个电影的封面，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洛青芜不懂卫生间里的男人是怎么混进机场卫生间的，也不知道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身旁孟森咳了咳，洛青芜连忙中断了深思，开始认真选电影。

    只是无论选什么，洛青芜都听不懂，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擅自替他点开了一部。

    “这个还不错。”

    洛青芜转头看孟森，但他仍然面对着电脑，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无所谓了，洛青芜懒得跟他说一句话，索性整个人窝进座椅里，用毛毯把自己整个人遮住，只露出眼睛直直的看着屏幕，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和孟森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折磨，洛青芜深陷在黑暗的过去里太久了，对孟森的抗拒几乎已经变成了条件反射。

    洛青芜还是没忍住换了部电影，帅哥美女打怪兽比两人你侬我侬看着顺眼多了。

    飞机偶有颠簸，联系眼前主角生离死别的虐心场景，洛青芜心底逐渐被悲观情绪占据。

    他甚至在想如果现在发生了空难，会不会有人对自己的死感到一丝惋惜。

    可能不会有人这样想吧，但随即洛青芜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应该是肯定不会有人这样想。

    小时候为了父亲能得到孟家人的认同，他不得不做出听话乖巧的姿态去讨好每一位长辈，孟家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他背得比课文还要熟，逢年过节，所有孩子跟在父母身旁撒娇的时候，他奔波在厨房和客厅打下手，被故意使坏的少爷小姐绊倒摔碎盘子是常事。

    冬天他住的阁楼没有热水，就只能半夜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溜到佣人浴室洗澡，有次被起夜的老园丁抓住，老园丁看了眼稚嫩的洛青芜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后叹了口气，摇着头悄然离开了。

    后来他再大一些，七八岁了，就被孟家人安排到了花房打杂，花房里种着夫人精心选育的兰花品种，洛青芜的责任就是定时为这些娇生惯养的花朵捉虫浇水，把它们搬到阳光下，再到太阳下山时挨个搬回花房。

    他吃住都在花房，一周见不到几次其他人。

    那段时间太漫长了，他有时能盯着花一看就是一下午，漫长到他以为蹲在花前的自己也变成了一株无人在意植物。

    他很少想起母亲还在的时光，天真的相信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父亲和自己都会融入这座陌生的庄园。

    可变故还是发生了。

    几名假日来做客的小少爷发现了花房，还在里面捉起了迷藏，有人发现了洛青芜，他们相视一笑后，邀请洛青芜来当“鬼”。

    年幼的洛青芜既懵懂又有些惊喜，他被拉进人群，蒙住眼睛，在倒数几个数字后开始了追逐。

    欢声笑语在瓷盆破碎声中戛然而止，小少爷们见闯了祸，一哄而散，只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洛青芜一人站在花房。

    他额角渗出冷汗，慌忙扯下眼罩，在看到距离自己很远的一地碎瓷后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自己弄碎的，洛青芜眨眨眼睛，已经想好了面对夫人的说辞，他甚至想如果夫人惩罚那群小少爷，自己还要帮忙求情。

    可当洛青芜被所有人指证为撞碎花盆的“凶手”时，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还不懂人微言轻的道理，在夫人发怒前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解释。

    结果就是得到了更重的惩罚。

    洛青芜的目光从每个人或侥幸或愧疚的脸上划过，最终定格在洛言海的表情上。

    洛言海眼中的失望像一根针深深扎入洛青芜的心脏。

    他的心里有什么忽然破裂，心一空，稀里糊涂就认了罪。

    宣布惩罚时，洛言海为了表现不偏不倚，当着所有人的面责骂洛青芜小小年纪就会撒谎，让洛青芜多跪一天。

    所有人都满意这个惩罚结果，只有洛青芜怔怔的看着那堆碎瓷片，不知道怎么跪下去。

    他双眼含着泪向面前的洛言海无声地求助，却被佣人按住肩膀，一脚揣在膝盖后侧，身体不自觉地向前扑，膝盖结结实实砸在了瓷片上。

    那些邀请他玩的“朋友”被父母牵着手离开，所有围观的人也陆续散了，洛言海是最后一个走的。

    洛青芜跪在碎瓷片上，望着洛言海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艰难地喊了句：“洛老爷。”

    洛言海回头，眼中的漠然令洛青芜心悸。

    洛言海加快脚步追上新婚妻子的谄媚模样烙在洛青芜眼底，他那时才知道，原来在进入孟家的一刻，自己就成了孤儿。

    往事不堪回首，洛青芜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把鼻尖的酸涩压了下去。

    可说不在乎是假的，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仍然渴求着什么，所以才会越来越狼狈。

    真是没出息啊。

    洛青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笨拙的模仿着学来的姿势安慰自己，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洛青芜把毛毯向上拉了拉，整个人蜷缩着裹在毛毯里，慢慢睡了过去。

    他的一侧伸过一只手，在他睡熟后把盖着头的毛毯掀开了一半。

    孟森居高临下地盯着洛青芜的侧脸，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愈发深沉。

    但他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已经编辑好的“计划继续”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