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终焉的母神 (第1/3页)

    我们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该活下去，也理应活下去，甚至傲慢的认为，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机会变好。

    唯有活下去才有价值，渴望Si亡的脆弱不应被认可。

    但这真的能给予那些绝望的人真正的幸福吗？

    每一次说出「Si亡不能解决任何事」的时候，我总有种感觉，彷佛我正在用一个无b蹩脚的谎言去欺骗一个已经深陷於绝望中的人，我明明无法保证，只要活下来，等着他们的一定就是令人喜悦的欢笑，而他们会满意这样的未来，而不是继续跌入更深的深渊、懊悔自己怎麽没在一切变得更糟前，停止这样的苦痛。

    就如每一位医师批上白袍前做的那样，我曾经发誓，坚持对人类的生命报以最高的尊重，也绝不用这双手与我拥有的知识，促成任何Si亡。

    但这真的是对的吗？

    这双眼看过太多绝望而得不到解脱的痛苦，我服从我作为医师的天职，一次又一次的说服他们活下去，可我又不只一次的想，不努力了也是一种选择，为什麽非得努力活下去不可？

    让他们活下来、承受更多的痛苦，这样的我，究竟是救了他们，还是成为凌迟他们的凶手？

    矛盾与罪恶感让我再也说不出我应该说的话，所以我抛弃了医师的身分，作为送行者，渡过了我的下半辈子，我听到了太多谩骂与不理解，但最後我成功了，我的理念终於得到了法律的认可，我也不再是一个人，有很多孩子跟我选择了一样的路。

    而我坚信这是正确的路。

    这些年来，我送走了很多人，却也留下了一些，但大概，老天还是认为我是个罪人，才让我经历这样的痛苦与折磨。

    她还那麽年轻，眼底还能闪耀起璀璨的光芒，曾经那样依偎在我怀里，说着她有多安心，也曾经抓着我的衣服，露出如午後yAn光那样温暖的笑容。

    我以为我们能够得到幸福，但她仍然决定结束这一切。

    我早就知道，那些片刻的快乐都只是假象，她的心早留不住任何情感，从我这借走的温暖，很快就会流失殆尽，只留给她无尽的空虚和绝望，那双如琥珀般闪耀的眼睛，在片刻的明亮後，很快地就会回归Si寂。

    要她活下来，是多麽残忍的事。

    「先生，请您帮助我，结束我的生命。」

    我最初的恋情，就这麽被我亲手结束，而我充满罪恶的一生在八十岁那一年结束。

    当我阖眼时，我还在不停的想着她的事情、那些被我送走的人的事。

    就这样自然的Si去，那些想我求助、提早结束生命的人们会怎麽看我？他们会後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会觉得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了吗？

    但我不後悔。

    为那些失去希望与未来的人们，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刻、奉上最安稳的沉眠，在不认识的陌生人眼前睡去，总b一个人孤单的窒息而Si、或是高空坠落好太多太多了。

    我一点都不後悔，甚至对自己感到骄傲。

    那些活下去的人，会不会偶尔想起我，他们会感谢我将他们赶出诊间吗？还是怨恨我没有给予他们所期待的结束？

    我的一生就只Ai过那唯一的一人，即使早知道她的心只剩下处处都是裂隙的空壳，早留不住任何温暖或喜悦，我却还不Si心的曾经一个劲的希望用更多的欢笑填满那样的她，渴望让她与我一起活下去，她阖眼的那一刻，有没有怪过我，骂我果然还是太自私了？

    要说这辈子，我最遗憾的只有一件事。

    没有如她所愿，微笑着送她离开，而是握着她逐渐冰冷的手、痛哭出声。

    Si亡後的世界令人恍惚，没有一丝光芒、彷佛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对於不畏惧孤独的人来说，这里应该是很好的安眠之所吧？

    我阖上眼，打算再稍微睡一会，耳边缺隐约有些声音吵杂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声音越发清晰，我不太甘愿的再度睁开眼睛，却只见那无尽的黑变成了一处深sE的g0ng殿。

    墨一般的蓝sE应该要带来窒息般的沉重感，但这处空间却莫名的让人感受到深夜独有的宁静与安详。

    仔细看起来，这个配置大概就是欧洲g0ng殿里会有的那种谒见厅，长地毯的一端是看起来特别沉稳的实木大门，另一端则是台阶之上的朴素王座。

    但王座之上空无一人。

    大厅里没有半点多余的声响，只有周围空气缓慢的流动声，让这里不至於Si寂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或血流声，也不至於让人毛骨悚然。

    继续坐在地上实在是有些难看，於是我姑且先站了起来，虽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麽才好，但不知道为什麽，我总觉得我似乎知道自己要等待些什麽，但想要思考清楚时，脑子却又完全转不动了。

    就这样等着，却又感受不到任何的焦急，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稍微感受了下这种不可名状的平静，我稍稍缓了口气，这才又发现似乎有哪里有点违和。

    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显然不是八十岁老人的手，乍看之下我可能会猜，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才会有的手，再来就是我这身衣服??我从没见过，不是我习惯的衬衫白袍，而是和这座g0ng殿相似的、蓝得宛如黑夜般的朴素袍子，腰带上扣着金属链，似乎是用来携带什麽的。

    我正打算开始思考这一身衣服到底是什麽意思时，从某处隐约传来轻柔的哼唱声，明明是第一次听到，我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知道歌词是什麽样，只是跟刚刚在想我到底在等待什麽的时候一样，快想到的时候总是会撞上一堵墙、所有思绪戛然而止。

    歌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在这空间里，时间的流逝似乎时快时慢的，让人有些恍惚，即使想集中JiNg神，也坚持不了多久，但相反的，如果完全放松、什麽也不去思考的话，倒是毫无负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座g0ng殿??好像不允许待在这里的人思考太复杂的事情。

    但这种感觉也不算太糟糕，毕竟我活着的时候，也很难什麽都不思考，像这样稍微把脑子放空一点倒是挺新奇的T验，不过如果能让我Ga0清楚这座g0ng殿到底是什麽地方、现在这个歌声又是怎麽回事就好了。

    在空荡的谒见厅不断回响着，像是摇篮曲那样温和的曲调持续着，和这处难以言喻的空间一样，明明应该要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才对，可仔细听着这阵歌声，不自觉得就让人逐渐放松了神经，一不小心意识就会逐渐变得模糊。

    如果要我说的话，这座空间、这个歌声，彷佛就是为了让人失去防备、倒地睡去而存在的。

    「倒地睡去??这样有点太粗暴了，如果你倒下的话，我会接住你、让你安稳进入梦乡。」

    就在我差不多开始觉得自己也要恍神的时候，歌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特别温柔空灵的nV声，赤脚踩在大厅光滑石地板上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

    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nV子一手放在梁柱上，从不远处向我走来，头上戴着树枝状编织而成的银sE头冠、披着一身宽松的深sE罗马风格长袍，面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墨蓝sE的眼低垂着、瀑布般的长发宛如夜sE汇聚成的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