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东窗事发 (第3/3页)

此事是我对不起你和三妹，但请你放心，我会尽毕生之力爱护沉香，绝不负他。”

    刘彦昌苦笑道：“杨戬啊杨戬，我知你恨我入骨，也知你刚愎自用不择手段，你在三娘与沉香面前装成这清正伟岸的模样，他们敬你爱你，会被你轻易蒙骗，可我不同，你我对立数年，时至今日仍水火不容，一直以来和气相处皆是受三娘与沉香牵制。你的满腹城府我心中有数，你为官千年，仁在黔首，戾在仇敌，故而我不担心你逼迫沉香，也不担心你对他的慈爱有假，我只担心你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你说得对，你为老不尊，占尽了沉香的便宜，确实该好好爱护他，我在你面前好比蚍蜉撼大树，力多不及，但你若负了沉香，我哪怕挫骨扬灰也要把你千刀万剐！”

    “刘彦昌，我爱沉香，与你无关。而且我对你，已谈不上恨。”杨戬正色淡道。

    刘彦昌惊愕不已，一时无话。

    大院里，沉香可怜巴巴地靠在三圣母怀里，闷声道：“娘，您说您早就知道了？”

    “娘只是猜测，你舅舅当初重伤不醒，曾在睡梦中呼唤你的名字。”三圣母拍拍沉香的背以示安慰，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容，道：“心中所念到了呓语不止的地步，除非深爱，娘想不到其他。好比你爹从前生病，唤的也是娘的名字。”

    沉香内疚不已，“娘，对不起……”

    三圣母笑着摇摇头，“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不必对任何人心存愧意。娘与舅舅做了几千年的兄妹，深知他不是一时兴起做事不顾后果之人，他当初接受自己对你有超越亲人的感情定然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其中过程可能痛苦不堪，他三千年来如履薄冰，做的最逾矩最痴魔的事恐怕就是爱上你。若说人间法度腐朽不堪，你爹才该是那固执己见的迂腐之人，可舅舅却被那陈腐的天条困了三千年，条条框框束缚之下他反能不顾一切地打破牢笼，去爱一个可能永无回应的人，需要的不仅仅是爱，还有莫大的勇气。既然真心至此，又何必置喙？自然，娘也了解你，你对感情虔诚如斯，更别说你与舅舅情况特殊，便更不会草率决定，娘只是你的母亲，你而今长大了，已有所主，娘不会干涉，只会稍加提醒。娘要提醒的，是你的心，舅舅待你恩重如山，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娘希望你不要因为舅舅对你有恩便与他相爱，这不是爱，是施舍，若你哪日茅塞顿开，发现当初误会了自己的心，届时只会适得其反，更会让舅舅痛不欲生。

    沉香，你要知道，在舅舅心中，你不欠他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亏欠于你。”

    可这世间的情账，有哪一本是算得清的呢？都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爱太满的，都觉自己愧对所爱，爱太浅的，都觉对方愧对自己，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如何明了？

    沉香缄默半晌，道：“娘，这世上爱上一个人或许需要理由，但永远爱他不需要理由。”

    三圣母先是一怔，领会其意后莞尔一笑。

    没多久，屋门敞开，杨戬和刘彦昌先后出来，刘彦昌还是板着张脸，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

    沉香立马离开三圣母的怀抱扑进了杨戬怀里，二人紧紧相拥，“舅舅，您没事吧……”

    三圣母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实在是哭笑不得。

    刘彦昌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叫他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是对你老子太有信心，觉得我能打得过他？！

    杨戬柔声说：“沉香，我们回去吧。”

    “回去？”沉香听出弦外之音，登时喜出望外地抻着脖子对刘彦昌道：“爹，您同意了？！”

    刘彦昌狠狠剜他一眼，算是默认，尔后对杨戬道：“沉香要留下来，他过段时间再回去，内兄公务繁忙，还是先回吧。”

    杨戬蹙眉，显然是不愿将沉香一个人留在华山，沉香担心二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唇枪舌战再度爆发，赶忙道：“舅舅，那您就先回去吧，我跟爹娘再说说话，您放心，我很快就回去找您。”

    杨戬一瞬不瞬地看着沉香，双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挣扎不休，最终也只能妥协，他不愿让沉香为难，话语伴随着叹息自胸口齐出，“好。”与此同时，他回头瞪了刘彦昌一眼，意为警告——他要是敢动沉香一根手指头就死定了。

    刘彦昌被气笑了，又陡生出一种莫名的委屈之意，沉香长这么大他也没真跟他动过手，说到严厉，跟杨戬一比他简直望尘莫及，可事到如今，怎就轮到杨戬来警告他了！偏偏沉香不知被杨戬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他深信不疑依赖万分！到底谁才是他亲爹！

    杨戬轻轻拨开沉香额前的发，温声软语：“一个月后……七天后，舅舅来接你。”

    他每次来接沉香，都是怀着望穿秋水的心，马不停蹄地赶来与他相见。好比多年前腊月之约，他忙碌多日，才提前到了仲冬。

    刘彦昌不屑腹诽，这王八蛋，在天庭喝口茶的工夫就急不可耐地来接沉香，好歹是个素日做事处变不惊的长辈！怪不得沉香被他迷得七荤八素，还早早跟他有了……想到此处刘彦昌便恨得牙根痒痒，沉香年纪还这样小，这厮便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丧心病狂的事！他方才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

    “三妹。”杨戬微笑着对三圣母道：“我先告辞了。”

    三圣母莞尔，“二哥慢走。”

    相依为命三千年的兄妹，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间，夜幕降临，蝉虫高鸣，三圣母坐卧在榻上，手捧书卷心却不在此，她看着桌边父子俩你来我回，忍俊不禁。只见沉香笑容谄媚地给刘彦昌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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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您真是眼明心亮啊，我不用说您就猜到事情原委了，当真厉害！”沉香油嘴滑舌道。

    “这还用你说？”刘彦昌严肃道：“杨戬看着你的眼神，活像是要把你生吞了！我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

    沉香嘿嘿一笑，道：“那爹，舅舅是怎么把您说动的啊？”

    “他既然许下承诺，谅他也不敢食言。”刘彦昌没好气道，“只是你也需懂得忠贞不贰，莫要做出辜负真心之事，更何况那人还是你亲舅舅，别再让他伤心了。另外，不是他说动的我，我是看你喜欢，不愿像他当初一样做出棒打鸳鸯之事罢了！”

    沉香见他对杨戬怨气不减，但到底有刀子嘴豆腐心的成分在，他站在他身后，将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道：“爹，谢谢您。”

    父子之间，无须多言。

    刘彦昌其实在知道真相之后一直没缓过来，现下竟后知后觉地心酸欲落泪，他堪堪忍住，态度依然冷硬：“他既然说过七天后来接你，你这段时间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别想着用法术跟他互通音信。”

    “好好好，孩儿遵命！”沉香喜眉笑眼地应下，想着先稳住自家老爹再说，他偷偷跟舅舅传信爹又不会知道。

    三圣母隔着帷幔，看父子俩一唱一和，各怀心思，不免摇头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