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燃烧 (第1/1页)

    “你要怎样抓住风？”

    “风是那样的自由。”

    羽泽不知道，羽泽很苦恼，羽泽只能捋捋两边兽耳上的毛。

    “但是我能抓住蝴蝶！”

    羽泽从草地跳起来，将奇迹般抓在手里的蝴蝶捧给沢莲看。

    湖面吹来咸湿的风，栖川沢莲轻轻扬起笑容，大手包住羽泽的小手，“你把幸福抓在手里了。”

    羽泽高兴地直甩尾巴，“到我问你问题了！”

    “昨天，我看见有个omega哭着跟风间寺说话，风间寺还不搭理人家，那个omega是谁？”

    沢莲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羽泽没意思地哼了哼，下巴搭上沢莲的肩膀，“我听说，你们这边的alpha发情从不备药，只交配，是不是真的？”

    沢莲尬笑了笑，悄悄把眼神转向一边，“这个我也不太知道……”

    羽泽也眯起眼睛笑。

    “大哥哥。”

    “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虚伪，实在让我这个小孩感到寒心。”

    说完要战斗似的摇晃沢莲的身体。

    “好好，我认错，我是虚伪的大哥哥……”

    “你们这样的alpha在大茨原根本没狐狸要！”

    “这么悲惨吗？”

    “相当悲惨！”

    沢莲把还在跟他战斗的小怪兽揽进怀里，吻他的头发，“我答应你，不会跟别人做那种事。”

    羽泽炙热的鼻息紧贴在他胸膛，逐渐变得收敛。

    “不要这么说，你是我的朋友。”

    “我只希望你幸福。”

    沢莲的声音沉下来:“友情就这么重要？”

    “当然！”羽泽脱开他的怀抱，小老师般字字念道:“友情和亲情一样，都是永恒的。”

    他想起手里抓着的蝴蝶，将额头虔诚抵在手边，“蝴蝶蝴蝶，我要向你许愿——希望我最好的朋友、栖川沢莲，一辈子都平安健康。”

    “请让他做这世上最快乐的人。”

    沢莲捧过他的手，将嘴唇附上，闭起双眼。

    沢莲睁眼，掰开羽泽的手心，里面躺着一只蓝色的蝴蝶。

    “让它自由吧。”

    蝴蝶在两人的注目中飞向湖对岸，消失在金光点点的黄昏里。

    “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羽泽大失所望地“欸？”了声。

    “那我要把它抓回来，再许一次！”

    “好。”

    “谁先抓到谁的愿望先实现。”

    不等他尾音落地，羽泽已经化作四个蹄子的狐狸跳走。

    “我有四条腿！你跑的肯定没我快！”

    沢莲的笑声紧追着他的尾巴，穿透盛夏，溢出了这场金黄色的梦。

    梦醒后是铺天卷地的噩耗。

    “进去以后跟紧我，遇到谁问只说是我的家仆。”橘鸢介朝羽泽嘱咐道，径直走入神殿。

    通往客殿的路上守卫增多了两倍，不时有穿着祭服的兽人与他们迎面撞上，却也不多话，只礼节性地点点头、等不及似的赶路。

    “阿介！”一道响亮的声音喊住他们。

    二宫相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昨晚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你这一觉耽搁了多少大事？”

    “天要变了！”他将橘鸢介拉至一旁，声量放低：“看到那些急着回程的氏族了吧？都害怕被牵扯到自己头上。”

    “栖川的家主要发兵，硬是被风间家主给摁下——知道源氏那边怎么说吗？”

    橘鸢介顺他意问：“怎么说？”

    “是狼族的人非要闯过边境线，被守在境内的老虎当成乱贼处置，现在亮明了身份，既然你们栖川和风间各死了个妾室所出的儿子，那他们也赔上两个妾室的儿子。”

    “两两交换，这事就算了了。”

    “这帮畜生！”

    二宫相弥的拳头深深砸进墙里，“现在人心惶惶，都想知道能拿走栖川沢莲性命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那可是栖川沢莲……”

    橘鸢介若有所思，问道：“确认过尸体了吗？”

    “早被那群畜生一把火烧得不成样子！”

    “但人数对得上，来去都是一十六个兽人。”

    橘鸢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穿过横跨神殿两座山崖的断桥、爬上直入云端的天梯，那是供奉祭坛的地方，此时正缭绕烟雾、鸣钟不止。

    “尸体都在那里，等敲完十六下丧钟，就要引祭坛的神火净身、焚化，接着……”

    二宫相弥才注意到羽泽的存在。

    “这位是？”

    “替我向令堂问安，有机会再登门拜访。”橘鸢介打断他，一并挡住他的视线，不给一点机会地揽过羽泽肩膀、快步离开。

    “那十六个兽人里，有你认识的？”橘鸢介问，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身后没有回答，只有越来越沉重的脚步。

    “看好脚下的路，别在这时候给绊倒了。”

    脚步声断在那里。

    橘鸢介回头看他。

    给羽泽敷伤的药膏是最厉害的，从昨夜到今天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化许多，像被猫挠了几道，不再狰狞，只剩下可怜。

    疤淡了，魂跟着也不见了，来到神殿这一路半句话没有，现在跟他对视，眼睛里蒙着一层灰。

    羽泽面色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抽搐着埋下腰，疼痛来得措手不及。

    “怎么了！”橘鸢介慌忙去瞧他。

    痛苦像给了羽泽回光返照的机会，他推开橘鸢介，直接转头奔向山的另一边。

    “你疯了！那边都是风间的人！”

    那又怎样。

    最后的钟声还没有敲响，他的身体还能感觉到痛。

    他能追上所有的哭声和悼词，找到彼岸花没有消亡的证据。

    架空于万丈深渊的断桥被大雾包围，从中蹿过一道红色的拖影，直奔高耸入云的天梯。

    “小宝！”

    立花御岐罗站在天梯脚下，不可思议地看着飞奔而来的弟弟。

    羽泽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小宝、小宝……”御岐罗安抚他，抱紧他，不让他继续向前。

    恰时，云顶敲响最后一道丧钟:洪亮而有力，长啸着穿透每一个生者的心脏。

    冲天的火光照亮整片大地、照亮羽泽的瞳孔、势不可挡地燃烧起来。

    “狐狸！回来！你要找的人不在……”橘鸢介高喊着追了上来，看清眼前的画面脚步一刹，眼神在御岐罗和羽泽之间打转。

    大雾弥漫间，出现了一个更让他意想不到的对象。

    风间寺站在御岐罗身后的石阶，目光低垂着，将一只狐狸的情绪收在眼底。

    羽泽一动也不动，只有两团金球般的火焰在瞳孔间跳跃，他高仰着的脖颈开始动摇，失去支撑，跟着身体剩下的部分一点一点坍塌。

    “带我走。”御岐罗听见怀里传来的低吟。

    “永远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