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如骤雨落下 (第1/1页)

    杂货店隔了一条小路的後方就是有樱树的日式房屋，樱树在有围墙的天空飘摇着；每次风一吹送，樱瓣纷纷飞舞的瞬间煞是好看。

    陈予菲仰着脸看它，让几朵樱瓣自鼻尖飘过，感受轻抚的温柔，才把目光垂下。

    她把提满东西的双手先净空，拿出手帕把飘落在地，花形还完美的落英仔细的拾起，放在手帕。

    等手中的樱瓣集满後，她把手帕连同樱瓣轻轻折叠，然後放回口袋。

    重新把大盒小盒的行李提起，沿着小路往上，一户户的门前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有新贴上的对联红YAnYAn。

    陈予菲的家在这条小路的最末处，屋後有一大片菜园。

    她在半身高的白sE木造围墙前，往里面探看，小小的庭园疏於整理而任其杂草丛生；若有新剪的痕迹，她知道是爸爸帮的忙，不然草一定会更高。

    屋内在哥哥离开以後，总是只点着小盏的灯，把人的记忆印染的更加哀愁。

    陈予菲在门口深呼x1。

    确定自己能面对时再推开围墙的小门，走过杂草丛生的庭院，然後才开门走进屋内。

    她熟悉的在墙壁上按下客厅电灯的开关，点起室内一片明亮。

    看到客厅里忽然亮了起来，陈予菲的爸爸由连接厨房未关的窗户探出头来。

    一看到是陈予菲，陈定翰连忙放下正要清洗的蔬菜，拉过挂在冰箱手把上的毛巾胡乱的在手上擦了几下，开心的走出来牵起陈予菲的手：「小菲，要回来怎麽不先跟爸爸说一声？爸爸可以到车站去接你。」神情跟语气是货真价实的开心，而眼底的担忧也是货真价实。

    陈予菲回抱着陈定翰，觉得他又瘦了许多。她可以习惯自己故作坚强，却不能习惯陈定翰的苍老。

    忍住哽咽，陈予菲把带回来的罐装补品给他看。

    再依续拿出许多用品，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爸爸，这是热敷垫，使用时要记得多垫一层布，不要与皮肤直接接触；这是护腰束带，你若要除草时要记得围上喔！这是我买给mama的羽绒衣，虽然轻薄却很保暖，气温很低时你要帮mama穿上喔，这是要给mama吃的营养补充品，还有还有……」

    「小菲真贴心。」陈定翰忍住鼻酸的按住她的手，心疼的说：「以後不要花这麽多钱，你一个人在台北生活也不容易。」

    陈予菲一笑，「也还好，公司给的福利很优渥，生活不成问题。」

    陈定翰知道她的负担重，家里的生活开销全靠她一个人；虽然心疼她的担子重，但自己却没有多余的能力与心力能帮忙，只心知肚明的用笑带过。

    「mama呢？最近好吗？」陈予菲小心翼翼的问。

    「不好也不坏，就是头发白了许多。」陈定翰把自己妻子的近况让予菲知道。

    因她JiNg神状况不稳定，所以陈定翰才会从巡山员的工作提早退休，就是为了专心照顾郑惠佳。

    JiNg神科也看了，长达数年的心理咨询也只让她的情绪时好时坏；後来陈定翰才明白，要走出伤痛的胡同，只有她自己愿意才走得出。

    「爸爸，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听到自己mama也饱受JiNg神折磨，陈予菲Sh红了眼眸。

    「傻孩子，很多事都不是你的错，只是命运刚好这样安排而已。」陈定翰拍着她的肩安慰着自己的nV儿。陈定翰的心里也知道，这孩子所受的苦不会b惠佳少，但因照顾惠佳就用去泰半的心力，没有办法顾及她的感受，只能让日子用着灰阶的刻度缓缓的继续。

    陈予菲摇摇头，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悲伤都当成命运的安排，所以只能以赎罪的身份活下去，这也是她的好友张若曦跟林旖晴为她感叹与哭红了眼眸的原因。

    「mama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就算母亲对自己再怎麽的不谅解，但她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呀。

    「她还在菜园，等一下……」陈定翰话都还没说完，大门就被人用力的拉开。

    进来的中年妇nV就是陈予菲的母亲，郑惠佳。

    她什麽话都没说，就把手中刚刚摘下的蔬菜，连同箩筐奋力的、仇敌的，砸向陈予菲。

    在陈予菲跟陈定翰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郑惠佳已冲向她，用力的推她一把，忿恨的说：「你回来做什麽？」

    陈定翰把踉跄的予菲护在自己的身後，又无奈又心疼的说：「你这是在g什麽？小菲是回来看你的……」

    「我不需要……」郑惠佳一边说一边伸手把陈予菲推离陈定翰的身边，「我不需要她，她是个克星……予宙就是被她害Si的……」

    「予宙的Si只是一个意外！」陈定翰焦急的想要替陈予菲解围，只希望郑惠佳不要那麽的歇斯底里。

    「她不是我nV儿，我的孩子就只有予宙，叫她把予宙还给我！……」一整个怨恨都上来的郑惠佳，哪听得进陈定翰所说的话；她指着陈予菲，每个字都说得极重，每个字都像是一个枷锁，由有声的文字幻化成无声却沉重的锁，紧扣着陈予菲。

    「惠佳，看着我！」再度的崩溃状况，让陈定翰已经无法兼顾到陈予菲，他搂住郑惠佳，希望她能冷静的看着自己。

    「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她去Si……去Si去Si去Si……」张扬不清中，她瞥见到桌上放着包装JiNg美的礼盒，忽然把目标集中在那些礼盒上。

    她用蛮力挣脱陈定翰的拥抱，快步走到桌旁，一口气提起那些礼盒，盛怒的走出未关的门，一盒一盒的把它们扔到矮墙外。

    低闷的瓶瓶罐罐破裂的碎片，每一片都sHEj1N了陈予菲的心。

    陈定翰心急的跟了出去，对着郑惠佳说：「你这是何苦呢？」

    「她买回来的东西我都不需要！我只要她滚出这里！」郑惠佳歇斯底里的喊着，用力的搥打自己的x口，然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定翰真的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安慰陈予菲，他对着陈予菲投递一个歉意的眼神，就抱着郑惠佳，极力的安抚她的情绪。

    这是每次回来时，必上演的戏码，只不过一年b一年激烈。

    左邻右舍听到这样的哭闹与摔东西的声音，大概也都猜得出来发生什麽事，只是没人敢看热闹也没有人敢来劝阻的让一切哭闹如骤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