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1页)

    翌日，郑远毫不意外地在周怀瑾的低气压下过了一天。

    主动开口问不可行，依照从前的经验判断，周怀瑾不会回答。

    按照周怀瑾的敏锐，循循善诱、间接暗示两种试探失败之後，郑远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暴风中心。

    那幽怨的眼神带着悔恨和厌倦，越是对视就越有罪恶感，再搭上周怀瑾端正的五官，彷佛他做了什麽亵渎天地的恶事。

    愤怒至极也不会说脏话，那语气堪b王正熙的YyAn怪气，转两个弯埋怨他。

    然而，在终极巧克力方案以失败告吹之後，周怀瑾转换为冷处理模式，安静的堪b宇宙，郑远一靠近就会窒息。

    最烦的就是周怀瑾安静的样子！

    被欺负的时候是这样，倾听烦恼的时候是这样，赌气的时候更是这样！

    「你真的不打算理我？」郑远拦下周怀瑾，问最後一次。

    「……在学校讲不方便。」

    「好。」郑远淡淡地回答，但内心放下了许多。

    周怀瑾在替他考虑！看来还是不忍心他在学校丢脸，仍是重视他的！

    放学钟一响，周怀瑾拉着他的书包背带往他的新家的方向走。

    郑远脸上贴满问号，问道：「去我家？」

    「没错。」

    「不应该是去其他地方b较合理吗？b如说咖啡店。」

    周怀瑾难得地朝他翻了白眼，虽然很快又恢复原状，但郑远真的看到了。

    「不要吵，难道你想丢脸？」

    郑远带着周怀瑾上了二楼的房间，在上楼梯之时，听到了堆放餐盘的声音，扬声道：「阿姨，帮我拿蛋糕上来，谢谢。」

    蛋糕可以分散周怀瑾的注意力，还可以稳定情绪，是尴尬时刻必备。

    周怀瑾看着门已经关上，确定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从书包里拿出题本和段考题目卷，轻轻地放在桌上。

    「我都对b过了，整张卷子一模一样，连数字都没改，你怎麽解释？」周怀瑾深呼x1，努力冷静G0u通。

    难怪周怀瑾在学校沉默，讲出来真的是有够难堪，更可能产生谣言。

    郑远看题本的眼神像是看仇人，解释道：「这是家教给的，那时候我翘了，就是和你吃义料那一次，早知道就还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你信这些话吗？你的家教已经教好几年了吧？这种手段怎麽可能到最後才用？」

    郑远也没想到周怀瑾会这麽怀疑，他的表现有目共睹，相处如此长的时间，连他的人品都信不过！

    「你不信我吗？」

    「不然你妈为什麽要留她儿子口中的无用教师？」周怀瑾瞪视，又皱起了眉。

    感觉到周怀瑾愤恨的情绪，以及不同往常的语气，郑远危机感涌上，事情好像没那麽简单。

    忍耐许久的悲愤，彷佛一再压缩的氧气瓶，在爆炸的临界点徘徊。

    郑远反问：「以前我什麽都有给你一份，怎麽现在才会被发现？」

    「聪明的犯人会复制证据吗？」周怀瑾脸sE黯淡，郑远越是试图辩解，他就越恼火。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承认很难吗？

    两人正在僵持，郑远吩咐的蛋糕送上来了。

    周怀瑾觉得继续和郑远瞪眼没意思，想换个视线，往门的方向看，发现来的人是周莲，惊道：「妈？」

    周莲也没想到自己儿子来了，放下蛋糕就要离开。

    「妈，你在这里……做事，为什麽都不告诉我？」周怀瑾即便看到事实，也不想把帮佣两字说出口。

    场面一度安静无声，郑远觉得周遭的气氛像是狂风骤雨，一度不敢开口。

    周怀瑾的下唇已经咬出血sE，再用力一些就会破皮流血：「郑远也知道吧。为什麽不跟我说，因为你觉得很丢脸吗？」

    问周莲的一句话，更同时刺向郑远。

    周莲还是沉默，但眼神藏不住心疼，流露出「怕你觉得丢脸和委屈」的真心话。

    「阿姨你先出去吧，我会好好跟周怀瑾解释的。」郑远开了口，让事态先不要继续复杂下去。

    待周莲离开，周怀瑾继续质问：「你知道我妈在这里做事？」

    「知道。」

    「你们为什麽都没有和我提过？」周怀瑾十分在意，他不喜欢被瞒着。

    「你那麽聪明，换位思考，也会瞒着的吧？为了让自己心疼的孩子在同学面前抬得起头。」

    周怀瑾碰的一声，猛地拍桌。

    他为什麽要理解？他宁愿自己是个无知的傻子。

    「所以，你才会可怜我……就是知道我妈……才会没事就送我东西吗？」

    「当然不……。」郑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但我不蠢，不需要你用这种下作的方法帮我考试。或许帮助一个穷人让你很有成就感，不过我不需要。」周怀瑾这次的用词算是相当难听了，一字一字凶狠地从齿间发出。

    「一直在写你的讲义没错，也一直在你後面，但也不必用作弊来强调。」

    他半跪起身，双手拉住郑远的衣领，然而也只是拉着，没有出太大力。

    把题本和周莲两件事合在一起，郑远终於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周怀瑾觉得，帮他作弊是在可怜他，也全盘否定了三年来的努力，更侧面印证了王正熙的话——周怀瑾的一切都是靠郑远得来的。

    郑远坐着任由可怜的衣领被拉扯，他发觉那个温润如玉的周怀瑾正在一片片崩解。

    每一个碎片都是生活上的片段，有因为谣言委屈难过的样子，也有为了未来，坚强向上的影子，以及不甘受人恩惠的骄傲。

    两千块就可以看出来，周怀瑾一直对他过意不去。

    原来周怀瑾一直都在默默缝合这些碎片，才形成了如今看到的样子。

    崩塌下的碎片落在郑远的心上，见周怀瑾收敛不住音量和情绪，出力把他推到墙边，大声地说：「你冷静一点！」

    又是这个要抬头看郑远的姿势，要他怎麽冷静！周怀瑾立刻撞倒郑远，烦躁如同剧毒侵蚀他的心，吼道：「是不是做恩人让你觉得很荣耀，基金会都得给你颁奖？」

    「你妈拿两个破烂的东西，y要塞给我和我妹，就为了她一瞬间的优越感！你也和她一样，用题本来羞辱人！」

    「这麽看不起，就不要再假好心的施舍！」

    周怀瑾一连三句在房间内爆炸，说罢甩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