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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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1/2页)

    南明在给友人的信里写道:春归柳梢,剪秋未还,有客不请自来。

    “唉……”

    摆在窗前的瓶瓶罐罐散了一桌,还有几个滚落在地,碎得七零八落。

    南明在一室浓郁驳杂的药香里叹了口气,随后慢腾腾地搁下笔,起身收拾残局。他先把东倒西歪的细口瓷瓶逐一扶起来摆放妥当,然后推开虚掩的窗扇透会儿气。窗下有三两只毛色驳杂的小雀儿在树荫里踱步,见此动静也不害怕,黑圆的眼睛盯着南明打量须臾,毫不见外地扑棱棱飞到了窗框上。

    南明拿两指在上面抹过,擦下一层薄薄的泥灰。他轻笑了一声,捻了捻指腹的土渣,去点大胆雀儿的脑袋,自语道:“可见你们是没有被吓住的。”

    散落的药丸和那些青的白的瓷片被他拿脚一碾,散成微末。人走之后清风一卷,便归入浮尘。

    他从门进,自然也从门出。不像某个醒来就跳窗的家伙,把鞋底的泥灰到处蹭。

    院子里晒着好些药草,还支着几个晾衣物的架子,底下积着零星几滩水。南明从中间穿过,拐出了院门,在林间转悠了一圈没捡着人,便脚下一转,往溪边去寻。

    沿着山溪走了百步开外,果然见一个黑衣人生死不知地倒在树下。南明虽然已有预见,却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他生得一副书生样貌,单看眉眼却近乎女气,这微微一蹙,便如柳枝拂水,好似一尊慈悲的观音像。

    “不请自来,不告而别。”南明停在他身侧,垂眼道,“阁下真是干脆利落。”

    可惜这三日里,屋里不知点了多少支加料的安神香。不起便罢,强行起身自然免不了头重脚轻,更何况这不安分的伤患尚且伤重未愈。

    黑衣男人不吭声,约莫是又昏了过去。

    南明心里倒没动气。人是自己上赶着救的,并没有谁求他施手。因此见病患跑了,他还能不慌不忙地写了几笔信,收拾好屋子再出来碰运气。

    寻着了,便是缘分,寻不着,那就随了他去。

    “还是有缘啊。”

    他颇为遗憾地说完这话,弯腰将黑衣男人提起来,避开伤口揽着腰把人扛在肩上,仿佛当真只是出来散了个步,不疾不徐地往回走去。

    走了两步,这山间医师开始自顾自地盘算道:“你既然醒了,也可以多少吃点东西……气血虚弱,体困神疫,今日先拿桃胶和着桑柴灰腌渍一夜,过两日若不落雨,晒干后调蜂蜜给你做成丸子……”

    这个意外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春雷滚过山间,山风掀动林浪,荡开层层惊鸟。

    南明坐在窗前,手里削着一管竹笛。他的腕骨很细,指骨修长,指节覆有薄茧,完全就是一双文弱书生的手。但这双手拿刀却很稳,碎屑从刀尖下簌簌抖落,安然而平静。白日惊雷,阴云压顶,好像离他这座小小的院落很远似的。他听了一耳风声的尖啸,把刀放下,抱着臂靠在窗棂上朝黯淡的山林间望去。

    不知过去多久,急骤的雨脚匆匆忙忙地赶上了场,而后风雨纷杂间有鹰凄厉的长唳,穿梭在浩荡山风里,如脱弓的利箭,迅疾而致命。

    这一道不安的动静终于令出神的青年动了动,抬手落下窗扇,于一片昏暗中把风雨喧嚣都隔绝在外,自去歇息了。

    急雨砸梁,乱风敲窗,悄无声息的房屋里点起了一炉冷香,让心绪浮动的人什么也没有梦到。

    这一夜过后,南明起了个早。

    雨已经停了,天还未大亮,南明随意披了件外衫,带着一篓子衣物去溪边浣洗。他将长发随便一绾,捞起裤腿挽上袖子,赤足踩进溪里,分开腿坐在溪石上慢慢揉搓着自己的衣裳。快要洗完的时候,垂下的眼睛一瞟,竟瞧见溪水里慢慢透出了几缕血色。

    他看看溪水,再看看手上没搓完的衣服:“……”

    想起昨日熟悉的鹰唳,盯着渐渐染红的溪水,他由衷地觉得今日清早出门一举当属脑子没睡清醒。可麻烦已经撞到眼前了,与其自欺欺人转身离开,不如先人一步看个究竟。南明只能认命地把手里的衣裳一丢,起来沿着山溪往血水的源头找去。

    于是他在一块溪石下捡到了一个离死不远的黑衣男人。

    此人遍体鳞伤,若非南明当即护住他的心脉,回去的路上就得从救人变搬尸。接着便是治伤疗毒,也没个药童打下手,叫他险些在熬药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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