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战利品_后来这唯一一次的就诊记录被抹去,他成了真正的黑暗哨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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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这唯一一次的就诊记录被抹去,他成了真正的黑暗哨兵。 (第1/1页)

    “没有其他人会知道你不是……”庭资没有说完整,只观察张鸣筝的神情,“或者你不喜欢我的话可以另安排人,我也能提供足够优秀的人选。”

    一个小时之前趁张鸣筝休息时他就在课题组里发过消息,但一向不爱去实验室的学生们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纷纷回复在盯实验。

    他前几年超负荷地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哨兵辅助引导,此后的几年就再也不想做,到如今手生得很。

    “没必要去的。”张鸣筝像是他的学生每周谈论起某张数据的可视化方法那样谈论自己的精神海,“不管是谁去都太危险了。”

    哨兵的精神图景中蕴藏着他们心中最隐秘的想法——况且常常也是最阴暗的。没人能忍受将自己的晦暗想法被剖出来,精神海就是为了阻止向导的深入窥探而设计。庭资曾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情况,绝崖和一望无际的海岸,雪山和了无生机的沼泽都见怪不怪。

    精神图景都是根据哨兵的所见所闻再加以想象生成,汪洋上徘徊着喷火巨龙,或是长了翅膀的坦克也不足为奇。

    张鸣筝常年在无人区和极端环境里浸泡着,精神海危险这点他早有预料。自控力强的哨兵尚能容忍向导的入侵,在无边海面前布置一处隐蔽的港口;大多数却无法与自我防护意识抗衡,和向导一同对着精神海的无声驱逐一筹莫展。

    至于张鸣筝——像是会在自己入侵前抢先一步把码头砸了的。

    温顺地反抗,礼貌地……杀人。

    他和“2658向导死亡案”脱不了干系。来之前他在薇薇安那里确定过所有的资料,张鸣筝恰好留下了足够量的不在场证明。

    无人区中临时基地十几公里外的某处树枝上恰好留下他挂破的血迹和衣物的一角,印证他在2658死亡当晚独自外出探索前路的口供,同步卫星在原始丛林的遮蔽也中恰好捕捉到他在河岸边清洗伤口。

    卫星只在每天的固定时间划过的那条河流,是方圆几十里唯一一处能够看清林中人的角度,更兀论张鸣筝彼时刚好抬头看向天空。张鸣筝无法避免以这样的方式留下不在场证明的违和感,自然也能被胡达他们拿来做文章。

    可惜的是,2658在刑侦局感到现场时已经被剔骨去皮碾成一滩rou泥涂在周围的树干上,完全无法确定死亡时间。

    这位同事的风评一向不好,他并不为此感到惋惜。

    “张队,你不问问你的队员们现在怎么样了吗?”他站起来,俯视着张鸣筝埋下头时露出的乌黑发旋。

    柔软的羔羊并不无辜,翻白的鱼肚亦可能是黎明到来的预告。

    “算了,”他撤回手,“先回白塔好好休息,其他的等身体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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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鸣筝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中间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恍惚间能看到庭资坐在不远处带着耳机在看笔记本电脑。

    那天等到他的衣物洗烘好送回来后就趁着药效还在庭资带他回了白塔,离开刑侦局时走了莫名其妙的几个步子,等到上车他才反应过来去看庭资刻意暴露出的那几个身位所对应的方向——是几台摄影机。

    随他去了。

    庭资还说会陪他好起来,在车上时又从后备箱摸出新的毛毯给他盖上——另一件一模一样的羊绒风衣。

    回到白塔时他就隐约有支撑不住的意思,坐在租赁轮椅上看庭资在前台给预约的静音室和治疗科室签字。按照庭资的身份来讲应该是有自己独立的一间诊疗用静音室,他从前也装作不经意想要找到这间属于庭资的小白房子在园区里绕到天黑。

    为什么会没有呢……

    他沉沉地睡去。

    黑暗中又是那道声音:“张鸣筝?请跟我来。”

    这在最近倒是少见。随着五感逐渐丧失,他能感知到与精神图景的联系也越来越微薄,但这次甚至做了一个完整的梦。

    梦境是他在现实世界最后一次听到那道声音。

    “张鸣筝?请跟我来。”年轻人脚步轻快在前面带路,一边时不时转头和他说活。

    “再和您确认一下,您是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向导辅助联结,对吧?”年轻人停下后抬起手,示意他看向静音室外的电子屏,那里挂着当值向导的编号姓名和证件照。“为您看诊的是向导30886。”

    年轻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微笑着送他进入静音室。

    向导原本正背对着他检查固定装置,听到开门声后一边例行确认一边转过身翻看他的就诊记录:“你好,我是30886。”

    “是第一次申请向导辅助?”向导抬头确认他的年纪,“从前在学校时有做过联结吗?”

    他像一个正常的哨兵那样平静回答:“没有。”

    随后又问及他精神海的问题,他也一一回应:“是一片宁静的海峡,您一开始所在的这边会有几个简单的村落,旁边就是港口,乘船过去就是真正的精神图景。”

    “不需要深层次的疏导,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向导对此司空见惯地点点头,毕竟大多数哨兵在第一次联结都会选择浅层次。

    “还有什么问题吗?”向导站起来,示意他躺到固定床上。

    “没有了。”

    其实是有的。比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庭资。

    庭资看上去很疲惫,接诊流程比正常情况更简短,这是为了在更短时间内处理多个哨兵,但意味着在精神海里更容易陷入危险。

    庭资的编号也不是这串数字,和门口的证件照也对不上,大概是临时替人顶班。

    美妙的巧合,他只需安静地享用。

    再醒来时庭资站在他身旁活动手腕:“精神图景状态很好,渡过你的精神海是种享受,谢谢你。”

    庭资露出那种舒心的、真诚流露的笑容,可惜这一幕也只在他的精神海上短暂漂流一小段时间。

    后来这唯一一次的就诊记录被抹去,他成了真正的黑暗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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