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哈 (第1/1页)

    结束时庭资说的话不清不楚，张鸣筝分辨不出究竟是要他以后都住在这间卧室还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最终他只是在庭资的床上睡了午觉，再赶在庭资回来前匆匆逃开。

    实践开始前的午觉因为紧张和时间局促几乎没有入睡，总之，现在是个适合补觉的好时候。

    被子也是轻又软的，张鸣筝很累，因此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快醒来时被什么声响打断，确认庭资还没有回来后，张鸣筝又重新开始睡回笼觉。

    其间做了一个梦。

    从很久之前他就不能再做梦了，与其说是创造一个新的梦想世界不如说是在重复曾经的记忆。张鸣筝猜测这和精神图景的衰退有着某些回环联系，但一直没有医生或是向导愿意为他看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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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鸣筝？请跟我来。”这是第一次和庭资的出现有关联的声音，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旷日经年下，助理的声音已经模糊成机械质感的电子男声。

    跟着助理向前走，最深处依旧是一间静音室。梦境会自动强化某些记忆，比如走廊的细节几乎看不清，只有静音室发着光；比如现在他靠坐在吸音海绵上，视线只能局促地放在交叉的手指上。

    当时有那么紧张吗？张鸣筝回想。十几岁的年纪，紧张一点也正常。

    静音室的门一直开着，直到远处传来小声的交谈和脚步声。这是白塔的传统，每年会请来优秀的向导为未成年的优秀哨兵做结合。未成年的哨兵在白塔的监管下本不该和向导接触的，只每年选出几个优秀的孩子以示嘉奖。

    ——这只是设立时的初衷。

    “嗨，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年有个学长，结合时候表现得好，直接被向导带走了。毕业就在中心城的圣所工作，也不用向咱们似的参加远征军。”

    室友向他讲过的话还历历在目，说到“表现好”的时候轻蔑地嘲笑了几声，但张鸣筝没有再追问，因此也就不知道这个表现好究竟指的是哪些方面。

    “这种东西谁拿的到，每年就几个名额。”室友一边不甘心地说着，一边翻官网附件中的评分细则。

    张鸣筝虽然不爱搭话，但人缘却出奇地不错。小组作业一个人从查资料做到汇报，评分拿了最高却和老师讲要全组拿均分；凡是他参加的比赛，只需要平摊个报名费凑人头，就可以等着几个月后的获奖证书了。

    “不过，鸣筝，感觉你拿得到诶。”

    室友熟练地将解压后的文件转发给张鸣筝：“而且今年来的向导们编号都很靠前，又很年轻——这日子过不了一点儿，等到毕业我要每周换七个向导。”

    白塔对药品的管理太严格，每个月实名限量领取。每到月尾剂量不足，基本都是张鸣筝将自己的匀给他。

    “嗯，这日子过不了一点儿。”

    张鸣筝可不会因为缺少结合就难受得要死要活的类型，室友转头看去。果然，张鸣筝在专注地盯着刚刚的文件，只是随口应和。

    回忆被切断，但梦境仍在继续。

    “这是我们今年最优秀的学生了，”看护员手臂拦着门，将人请进来。“——来，鸣筝，和庭导打招呼。”

    张鸣筝问过好，然后按照惯例说一些官方的话，比如希望能向前辈学习，也想成为别人心中的榜样云云。

    庭资一直微笑着点头，最后合影留念，外围的人散去，看护员将厚重的门关起来。

    现在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庭资将大衣叠起丢在角落，依旧笑着夸他刚刚的定向越野、组装枪械和实战都很出色。

    不知为什么这段记忆也很模糊，张鸣筝听不到庭资当时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开开合合。

    庭资很疲惫，似乎强打着精神——这点被格外强调。

    “谢谢您，”张鸣筝复现过去的对话，“我不太需要这次精神结合。您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就当作在做……”

    庭资惊讶只持续了一瞬，然后重新拾回大衣，一边说没关系一边站起来。

    他们离开时看护员还在门外，庭资解释说他的状态很好，年纪又还小，没有必要做结合。

    看护员最清楚这个年纪学生们的性格，当然能猜出静音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懂事，”看护员抽出眼神恨铁不成刚地瞪他一眼，“这个年龄的孩子总讲着什么纪念意义，精神结合非要等对象来做。您别见怪。”

    看护员好意护短，只是误解了一些事实。

    “常有的事，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庭资笑着客套，“况且他也是担心我太累了才这么做的，您可别训他。”

    好吧，庭资也同样误解。

    “这孩子也真是的，还浪费您这么多时间。”看护员积极推动客套进程，争取不留下话柄。

    庭资也会按照社交礼仪说出规范中的台词，这些内容和他是张鸣筝还是李鸣筝就没有关系了：“没有没有，他很懂事，知道当众回绝让人下不来台，所以才私下和我说的。”

    庭资的手拂过他的发顶，对后辈的标准亲昵举动让看护员放下一半心，这一小风波宣告结束。

    庭资又说：“将名额再向下顺延一名吧。”他和看护员一起走远，张鸣筝的视野恢复正常的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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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张鸣筝知道了，庭资是个并不喜欢做亲昵动作的人。

    毕竟在刚刚的实践过程中，他看起来很正直，像在处理数据一样处理张鸣筝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