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星遗迹（下） (第2/2页)

光浪板浮空在树脂河道上方，杜蓝锡也踩上了他的光浪板，光魔的自动驾驶面板跳出来，杜蓝锡将要用意识指挥。

    “老婆，我和彭凤泉接下来会轴对称的方式走过这些河道，开启遗迹的方式非常暴力，原本的仪式应该要我们划船而过的，但没有时间了。在我们驶上树脂河道的时候，你流血的眼睛会看到仪式文字，根据杜堂宇的笔记，河道里的仪式文字不会和你腰上的完全对应。你要做的是找到那些文字的相同字符，那里是击火点，只有顺利点燃这些击火点，最后河道才会成功烧蚀出图腾。”

    詹立枢聚精会神，他听懂了，“在河里吗？我怎么击火，手枪吗？”

    “不，老婆，你的任务是识别，我来扣动扳机。”杜蓝锡稳稳站在光浪板上，“保留几根精神触丝就好，你来控制我。”

    詹立枢低头，他虚起没有流血的左眼，逐渐笼上血雾的右眼开始看见河道底部隐秘的文字，不知道是凿出的沟壑还是碑文一样的东西。“顺序？文字在我的腰上，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

    “都有可能。正序倒序，但文字间的顺序不会变，以句的方式存在。”

    “那这很简单。”

    詹立枢双手揽紧杜蓝锡的脖子，杜蓝锡一手往后伸来，托住詹立枢，另一手握枪。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光魔悍然发动，身后的卫荒也已反方向发动，光浪板随之牵引加速，光浪板的力场保证两人不会滚落下去，不知道杜蓝锡从哪里找到的装弹手枪，他打开手枪保险，对准地面透明晶莹如水的树脂河道。风声呼啸，林叶扑簌，锋利得仿佛要割伤人的皮肤，却被隔绝在力场之外。

    詹立枢忍着头痛快速扫过河道中的纷乱文字，像落叶、卵石那样的文字，每找到一组，子弹便霎时抵达，一丛连天的火光，河道开始燃烧。杜蓝锡的双手都那么稳，而他们精神连接的没有任何延迟，詹立枢识别出来的当下，杜蓝锡就能顺利击中。火舌总是堪堪舔过光浪板的板底，便被他们甩至身后。

    而在这么紧张的认知任务下，詹立枢与杜蓝锡竟然还能交流。他们是最契合的哨兵与向导，没有什么不可能。

    詹立枢，我看了杜堂宇的笔记。单意宁其实是被杜堂宇做局特意带来的，他必须要带一个詹家的向导来，利用詹家向导的目血来寻找遗迹的开启点。单意宁就是因为右眼失血过多而失去了他的眼睛，但如果是两个向导来，你们就可以均摊这一身体成本，两个人说不定都会安然无恙。而且有了杜堂宇的经验，我们完成的速度会更快。对你大伯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杜家真的很抱歉。

    不要用这么珍贵的时间道歉。你继续说。

    好。永生海缺口是单向，我们在宇宙里依旧看不到也探查不出来，永生海内部却能看到，所以可以自由地单向出来。我们现在开启的遗迹是为了让永生海缺口也向我们的宇宙开放——遗迹开启之后，密钥会重置。杜家以前拥有一组密钥，但在与单意宁那次已经使用过了。你身上的是新的密钥。很好，我收到了彭凤泉的消息，他说叶应梁一切顺利。所有击火点全部触发完毕之后，遗迹会向我们展开。

    杜堂宇的笔记里，有解释詹家的存在吗？

    我想这应该等你进入遗迹之后自己确认。詹立枢，你知道吗，这组笔记是从光魔的原始数据包里提取出来的，当年杜堂宇载着我，去那场生日宴会，就是要将光魔交给当时的星球防御参谋部部长，这里面还有很多永生海缺口相关的数据，比单意宁提供的还要多……但星球防御参谋部部长的反应不如杜堂宇的预料。原本这枚机甲应该送给他们作为新的机甲开发原型机，杜堂宇看到参谋部部长的反应，决定不给。所以我才能在将夜猎送给你之后，还能拥有光魔。我没想到，原来答案离我那么近。

    要是他们告诉你就好了。他们应该告诉你的。为什么事事都要你猜？

    没关系。就当我是杜家这筹划了万年的实验中，未受干扰的那唯一的控制变量好了。

    整片盆地燃起图腾样的火光，轴对称点亮，两台机甲在轴线交汇，驶向彼此没有去过的河道火场，光浪板抬高高度，哨兵与向导加强联结，向导再次检查击火点已经全部触发，哨兵谨慎而周全地驾驶，确保他们的向导不会受到任何突发伤害。

    最后两台机甲回到原点，却不停留在地面，光魔与卫荒升空。杜蓝锡脚下的光浪板成为电梯板，顺着垂直竖立的尼龙绳收缩向上，带着杜蓝锡与詹立枢回到机甲驾驶舱。

    两人坐回驾驶座的第一件事，杜蓝锡拔掉詹立枢的透明面罩，手上已经启动治疗仪。

    “詹立枢，闭眼。乖。”

    詹立枢闭上右眼，治疗仪覆盖上来，杜蓝锡那着急的脸也凑近。而詹立枢的眼角余光看见，极速燃烧的树脂之下，河道如同火道，土地剧烈颤动，树林歪斜倾倒，土地龟裂如绽开的花朵，或者用杜蓝锡心中那比喻，剥开了石榴。

    遗迹的盛景，两个人却只用余光欣赏。即便在这样紧张严肃的场景下，詹立枢看见杜蓝锡那认真而着急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痛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杜蓝锡看见那笑，更是心中崩溃。

    “不痛。”詹立枢笑道，“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