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过渡章无 (第1/1页)

    乌纸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最后才从床上坐起来，外面隐隐有些脚步声，他勉强穿好衣服，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像是先前那些非人的生物离开后，这间屋子就被发现藏了人一般，脚步声时不时从窗户绕到门口，又从房门跳上瓦房。

    他不敢动，直到一声梆响，更夫拉长了嗓子叫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兴许是乌纸的错觉，在更夫的声音渐渐消失后，外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他舒了一口气，在心里小声叫系统：“你在吗？”

    系统没有回复，它似乎还没有从被屏蔽的状态里出来，乌纸只觉得奇怪，前两个副本系统回来得很快，但这次它却很久都不见踪影。但他也没有多想，月光透过窗纸模糊地照了进来，乌纸觉得有些困，拉起被子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诡谲的黑梦，梦中有人将他一把推下悬崖峭壁，他落进悬崖底部一个张开血红大嘴的怪物喉中，怪物“咕嘟”一声把他吞了下去，恶臭的胃液瞬间包了他。在我这要被这个胃液溺死时吗，一只手把他抓了上来。

    一身竹鹤绣样的男子握着他的手，他衣袖宽大，头发披散不束冠，纤长的手指从宽大衣袖里伸出来捧着他的脸看，眼里春波潋滟，几乎要将他溺死在眼里的温柔中，乌纸问他：“你是谁？”

    男子不说话，反倒是握着乌纸的手轻轻一推，乌纸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声音：“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他睁开眼，与头顶的一双猫眼对上，森绿的眼神在黑暗中犹如两盏灯，小猫从房梁上跳下来，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屋子里也跟着响起一道声音：“族长要你办的事，你办得怎么样？”

    乌纸：“？”

    他先不回答这只猫的话，反倒是先叫了一声系统，得到系统的回应后他松了一口气，试探性道：“有了一些进展。”

    猫咪蹲坐下来，乌纸看清了这是一只三花猫，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乌纸。它的眼珠里奇异地在黑夜下变成了类似蛇类的竖瞳，乌纸被它看得有些紧张，正想说些什么找补时，它问：“进展是什么意思？”

    乌纸：“……”

    系统：“……”

    乌纸给它解释了一下进展的意思，三花猫恍然大悟：“就是做了但没做完的意思。”

    “那你还不说清楚一点，跟人类混久了怎么说话就总是这样叫猫听不懂。”三花猫抱怨道，“当初是族长说你生得好才叫你来的，真不明白你一只黑猫那里漂亮？”

    它絮絮叨叨抱怨了许久，乌纸问：“我觉得只有晚上才能变成人不方便，白天我还要在贵妃宫里做太子，一点都不方便我办事，能不能白天也能变成人？”

    三花猫说：“不行，我们与皇帝有过约定。”

    乌纸往下说：“能不能改一改约定的内容？我担心……”

    三花猫一口回绝了：“当初我们与皇帝约法三章，三章已经刻上定石，一则都不能变，就是靠这三章才让你能在皇宫里行走的。”

    系统说：“我这里有一个临时触发的连锁任务，是和族长的任务有关的，你要不要做？”

    乌纸先问：“难吗？”

    系统说：“评价是一般难度，应该不会太难，但是连锁任务一般会结算很多奖励。”

    乌纸想到积分，他豪气道：“接。”

    “连锁任务一：弄清族长的交代的事。”

    乌纸转了转眼珠，“你能不能再重复一遍族长给我的任务，我想捋捋思路。”

    三花猫：“我不知道族长给你的是什么任务啊。”

    乌纸傻眼了：“那你还来问我办没办完。”

    三花猫理直气壮：“族长让我来盯着你。我问问怎么了？”

    乌纸给它整笑了，他和系统一起无语了，系统说：“就这样吧，这只猫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乌纸不理三花猫了，一翻身躺在文道留的床上再次睡着了，等他醒来时，贵妃正抱着自己吃早餐，她张着嘴由宫女喂上餐食，两只手抱着乌纸轻轻地晃动：“氏儿、氏儿……母妃的好孩子……”

    乌纸：“啊——”

    贵妃高兴极了：“看啊，我们氏儿多喜欢我啊！”

    宫女们纷纷送上奉承，于是乌纸上午都没离开过贵妃的怀抱，直到下午贵妃困乏了，他才能跑出宫殿，找到自己的猫碗大口大口的吃，夕阳的余晖落在他黑色的皮毛上，乌纸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随即又低下头来干饭。

    在他狼吞虎咽吃完后，夜幕降临了。

    乌纸身形一晃，他又不知道降落到了哪里。

    他身上还是只穿着白色小衣，坐在一个花园的石凳上。夜晚刚刚全黑下来，花园里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过了一会，一个少年提着灯笼，悄无声息地从小路上出现了。

    他穿着富贵，深红的骑装上纹绣着张牙舞爪的长龙，刘海中间留出一块宝洁光滑的额头，一粒朱红点在眉心。头发不冠，梳成长长的高尾，这样的打扮好像下一秒他就要翻身上马一般。他长相秀美，唇角上扬无论何时都在浅笑一般，眉眼如黛，男生女相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

    他渐渐靠近石凳，看到乌纸也有惊讶，却是用着一种满怀天真的语气问：“你是谁？”

    乌纸连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我……我是……”

    他支支吾吾许久答不上来，少年却自己为他圆好了身份：“你是被欺负的宫人吗？”

    乌纸瞬间顺着他的竿往下：“是，大人，他们将我的衣服扒下丢掉了，又蒙着我的眼，把我推进了这里，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系统忍不住提醒：“你没有用卑称。”

    乌纸立即补救：“奴婢是新进宫的，一时未能改过口癖，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少年眉眼弯弯：“没关系。”

    他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乎的样子，他让乌纸坐下，然后说：“我新学了一支舞，正巧无人观赏，你可否来帮我看看？”

    乌纸迟疑地说了一声好，少年转过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面具。面具分为两半，一半是形如菩萨的慈悲，一半是恶鬼的凶煞，他就戴上了这样的面具，转过身在乌纸面前跳起了舞。

    他看不懂少年的舞姿，但也能看出少年不停变换站位，利用脸上的面具分别扮演出了菩萨与恶鬼相。这好像是一个菩萨与恶鬼对峙的故事，但时不时又会出现恶鬼与菩萨的动作交换，颠倒黑白的错乱。

    在乌纸忍不住去问系统时，少年终于停了下来，他又踢又跳又翻身的，自然是有些累，他气喘吁吁地看着乌纸，面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样？”

    乌纸由衷赞叹道：“很不错”

    少年很满足他的夸赞，又问：“你叫什么？”

    “奴婢乌纸。”

    少年说：“我叫逝儿。”

    乌纸心里警铃大动：“您的名字真好听。”

    逝儿说：“是吗？可他们都说这是死人的意思。”

    乌纸：“……”好像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系统：“他是死去的那个逝。”

    乌纸打了一个哈哈：“兴许是他人言语冒犯罢了。”

    逝儿想了想：“你说得对。”

    然后他脱下面具，走到了乌纸面前，秀丽的脸上是一种极致的潮红，他说：“每每跳完舞我总有些不适，你能帮我看看吗？”

    乌纸低下头，看到了他下腹的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