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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糜烂的岭南(剧情) (第1/1页)
在赵葵哲的舰队返回泉州湾的当日,南征的军议便迅速了结。因为这是早就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只需要让赵葵哲过目预案即可。 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漳州陆路进入潮州府,然后向西直奔广州。另一路由赣州府走章水南下,再过梅关,从珠江的北江南下进攻广州。 这道命令下发之后,仅仅用了十天时间,两路军团就完成了出征准备,就此开拔。 然而,率领着漳州方面军西进的赵葵哲所遭遇到的,却不是潮州府守军的顽强抵抗,而是知府带头乞降。由鹤修尔率领的赣州方面军也没有在梅关遭遇任何抵抗,只是一路上接受当地守军投降而已。 赵葵哲御轿所过之处,只看见百姓们各个饿得只剩个皮包骨,买卖儿女换取地主家粮食的场面随处可见。就连当地官员,除去知府一级的高官之外,官袍上也都打着补丁,颜色褪得不成样子。 行军中的吴越军将士无不掩面叹息。要知道,在泉州,福州,杭州,明州,镇江,松江,金陵这几座重镇的辖区之内,哪怕是最穷苦的百姓,别说什么粮食不够吃,就连寻医问药都不成问题。富裕点的百姓,譬如家中有妻女在葵行的纺织厂工作的,甚至能备上一套锦衣。 华轿中端坐的赵葵哲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命人垂下大轿子的帘布。他可不记得,粤省是这么凄惨的地方。这十几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没有抵抗的行军,一直持续到广州府境内,两支大军完成了会师,方才结束。然而,摆在十万大军面前的粤军抵抗部队,只有区区四万人。 而且这四万人也并非死战之士,仅仅被吴越军的卡隆炮轰击了半日,便先后倒戈,为吴越军引路进入广州城。 疑惑不解的赵葵哲坐着华轿,在广州朝廷官员的跪拜下重回这座给了他痛苦回忆的宫殿。在,主殿,他见到了在病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粤王。 他没想到,这场时隔多年的父子相见,会在这样平淡无奇的战斗后进行。他预想中的相见,那是在数十万人的大决战之后,自己以胜者之尊耀武扬威地进入广州城后进行的。 病床上的粤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吃力地说着。 “真是有意思,十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一副少年模样。跟你的吴越国一样,年轻,有活力。不像我的粤国,众叛亲离,灯枯油尽。” 此时的赵葵哲对粤王已经没了半点亲情,他无情地嘲讽着。 “看来,你的宠爱是一文不值。两位兄长,是当了白眼狼,拥兵自重了吧。哈哈哈。还有你的治理,实在是烂得让人触目惊心,你自己就没有出宫去看过你的百姓活成什么样子吗?我治下的牛马都比他们活得滋润。” 粤王无力反驳,只是长叹一口气,继续慢吞吞道。 “积重难返啊。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我的大业在两广统一的那一日便走到了顶峰,这就是我的命数。到了顶峰之后,便只会一路衰败下去,枯荣之道便是如此。你看了我的账目便会明白的。” 墨竹是早就对这个害死了葵丘林,又打算用卑鄙手段骗杀赵葵哲的老东西怀恨在心了。他的话语可比赵葵哲狠得多。 “少在那怨天尤人的。你无能,不代表我王也无能。要丧气,滚到地府去丧。” 粤王并没有对墨竹的冒犯生出任何愤怒,他只是无奈又自嘲地笑上两声。 “是啊,我也该去地府了。希望阴司对我这十几年来做的蠢事网开一面吧。葵哲,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治国能人。我已经诏告全城,立你为世子了。发挥你的才能,替我向两广的百姓赎罪。” “我不需要一个败者的册立,你也没资格册立他国之王为世子。我可是朝廷册封的吴越王。” “呵呵呵呵...或许吧,或许啊...” 粤王好像有什么要后悔的话语,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他长篇大论。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强力诸侯,就这样草草谢幕。只给赵葵哲留下满心的疑惑。 虽然老粤王本人并不能为赵葵哲诉说这一切的真相,但广州城里堆积的官府宫廷文书却可以成为最好的真相叙述者。而赵葵哲最擅长的,也就是解读这些文书。 也不知道是因为赵葵哲是名正言顺的新粤王,还是怕被气势汹汹的十万精兵击杀。广州的中央官僚们非常积极地为赵葵哲从书库里筛选出他需要的文书。还主动帮他草拟对粤西和桂省各地的劝降文书,让吴越军带上。 鹤修尔和拉德普尔各自领着数万人继续西进,而虎千代则留在广州城护卫赵葵哲。粤桂二省很快就兵不血刃地归降于新粤王麾下。而丢了王位的两位粤国王子却一直留在长沙和昆明,一点也没有出兵的意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赵葵哲潜居广州宫殿内,翻阅老粤王的起居册,账目,来往书信一类的关键文书整整半月。翻阅完毕之后,他才明白了实情。 通过历年收支账目可以发现,在他入闽之后,尤其是从统一闽南开始,广州港的收入便逐年开始缩水。而他的两位兄长所主导的对外扩张,则让广州的财政持续吃紧。老粤王不得不加大广州港的税率,可如此一来,外商就更不愿意来广州港停泊了,只是恶性循环而已。 连年的战争成了广州的吞金巨兽,不断啃噬粤王的财力。无法从外商手里取得足够多的财富,老粤王便只能加大各地的赋税,缩减包括水利工程维护在内的各项支出。 而这种饮鸠止渴的行为一旦持续下去,便只会让情况越来越严重。十余年来,粤桂二省的水害是越来越严重,而老粤王的朝廷根本拿不出赈灾的钱财,灾民流民是越来越多。 为了抵消这些灾害带来的财政危机,老粤王又加大了开源节流的力度,近几年开始预支下一年的赋税,甚至开始拖欠,甚至不发官员俸禄。从监察官员送上来的题本来看,粤桂二省的官员中,在本就沉重不堪的赋税上再私自加收税款以补充自身俸禄的贪官污吏是越来越多。 也难怪老粤王临终前感叹积重难返,而广州的官吏和将士们那么不堪一击呢。停止查看文书的赵葵哲在心中感叹着。 他对三日来一直守在身边,帮自己一起查阅书山文海的墨竹埋怨道。 “我本以为,这次南征会是满载而归。现在看来,是捡到了一个烂摊子。整个岭南烂成这样,得花我们多少精力,多少钱财去填这老东西的亏空?” 墨竹倒是没那么沮丧。 “这不是好事情吗?他的摊子足够烂,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厉害呢。大王不是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吗?加把劲把他的摊子收拾了,有什么需要武力支持的事情,我给您撑腰。” 赵葵哲笑了,虽然墨竹这话没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但那种信任感,却是最让他喜欢的。 “你可真信得过我啊。” “跟着大王的决断走,便不会有错,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这话算是点燃了赵葵哲的斗志,他一拍案桌,下定决心整治整个岭南。 “那我也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以我的名义,致信让清荷,还有小鹤到广州来。再写一封给徐相,给他全权cao持泉州政务,我暂时要在广州城久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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