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假面 (第2/2页)

安淮刚要以不合礼数拒绝，陆见宁就淡淡道：“车上只有朕一人，朕不放心。”

    哪来的只有一人，何伍不是人了？

    陆安淮吐槽，但陆见宁是皇帝，他如今身份不过区区密卫，何来权力拒绝陛下圣令，只好领命，和陆见宁挤进同一辆马车。

    马车是文阇的，文阇是有爵位官职在身的士族子弟，故而马车放了一张小桌后挤三个人也还算宽敞。

    北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楼离公孙渡府邸尚有几分距离，陆安淮坐在车厢里，耳朵却在听车外的动静。

    马蹄声、脚步声、百姓的低语、黎温言粗重的呼x1……不同的声音四面八方，没有不合理之处，也可能是他没有发现，平心静气，陆安淮抵在车厢上思索：

    “窃日”对外宣称的目标是探索复生的本源，组织内部并不严密，成员多随心所yu，常致很难判断一起事故是他们成员的自发行事还是上头要求，发展到如今，不是“窃日”的人也会打“窃日”的幌子作乱，“窃日”却对此毫不在意。但到了“跨度”任务的程度，普通的成员或钻空子的绝做不到，只能是“窃日”总部的支持下的结果，都说“窃日”能力有限，是游走在下水道见不得光的鼠蚁，但鼠蚁能活几百年，那也不是等闲之辈……现在的问题是，“窃日”怎么花大力气定位到这个时间节点，又是怎么盯上了陆见宁，而那个红sE眼睛能力是火焰的人又是谁。

    缺少关键线索，陆安淮一时理不出头绪，在他印象里，陆见宁就是个普通人，无非是生在皇家，又早慧，最后当上皇帝，顶多再加上脾气有些古怪，那也只是个普通人，怎就能招致“窃日”觊觎。

    难不成我Si了三年他就开始修仙了？陆安淮大胆猜测。陆家对外宣称先祖是受仙人垂Ai之人，自然也成了仙，陆家人虽没有别的本领，但寿数远超众人，脸上也不显年岁，导致他们一族寻仙求道的人数颇多，求道的皇帝也不少，b如他自己Si了爹，Si前气都喘不上，还嚷着让方士炼丹给他。

    可陆见宁方才又表现得不信仙神。

    何伍把一盏茶端到陆安淮眼前，茶香淡雅，茶水清冽，闻之让人口舌生津，是楚地给皇家特供的毛睿。

    何伍腰身佝偻，双手奉茶：“您请用茶。”

    陆安淮接过，下意识道：“哦，谢谢。”

    何伍b陆安淮年长五岁，如今年近花甲，放应朝已经是长寿，但他不是陆家的人，一头黑发已经花白，眼睛也浑浊了，保养也遮不住他脸上的岁月痕迹，腰背佝偻也说不清是礼数还是真的直不起来。

    从前他从不觉得何伍年迈，何伍忙前忙后，嗓子亮堂腿脚利索，说话办事永远仅仅有条，他病怏怏躺床上的时候，还能听见何伍中气十足地训小太监，时隔多年再见，陆安淮看他眉毛都夹了白丝，突然对“衰老”有了真切的感受。

    心有触动，他捧着茶，温声询问：“你……”

    “哎哟，您这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受不起！”

    何伍声线尖，即便刻意压低声音，还是刺得陆安淮耳朵一痛。陆安淮看何伍的眼睛眉毛活了似的在脸上挤来挤去，默默饮茶，把那点触动咽下去。

    陆见宁突然说话：“父皇为何坐得这般远。”

    马车车厢就那么大，小桌四四方方，陆见宁坐在小桌一侧，他在另一侧，何伍在他们中间伺候，怎么就远了？

    把茶盏放小桌上，陆安淮说：“隔墙有耳，陛下慎言。”

    陆见宁眨眨眼睛，表情有点无辜和不悦，又很快消失，但那点子无辜不悦很是明显，陆安淮都没办法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和丞相都让我慎言，”他微微颔首，刚巧就只能让陆安淮看到他轻颤的眼睫和一点挺直鼻尖，“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些，可是错了？”

    陆安淮沉默。

    陆安淮沉默良久。

    陆安淮yu言又止。

    陆见宁抬头，深深地注视他。

    陆安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吃了修仙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