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儿时的故事 (第2/2页)

家。”

    “只是那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庄园门口等我们。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花园照料白蔷薇。她看见我了，温声唤了我一声‘十七’。”

    ……

    “十七。”

    娜卡莎站在蔷薇花丛中，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她依旧穿着和白蔷薇一样纯洁不染的白纱裙，后背挺得直直的，像是一根秀竹。

    九月的秋风吹过，吹起娜卡莎的长发和衣裙。饱经风霜的女子已没了年轻的风华，但骨子中的傲然与美丽却丝毫不减。

    白蔷薇的花瓣漫天飘零，小十七远远叫她：“母亲，我回来了。”

    四岁的小十七快步走入花园，满园白蔷薇的幽香扑面而来，那是母亲的味道，总能让身处炼狱中的小十七寻得一缕光。

    小十七向前走去，目光瞟到了娜卡莎脖颈上的细项链，他什么都没说，立刻收回目光，依旧装作若无其事。

    罗森那个畜牲不让他们叫代号以外的名字。但小十七知道，其他兄弟姐妹们的母亲是会偷偷叫他们的名字的。

    只有娜卡莎叫不了他的名字。

    尽管母亲一直没有告诉他，那条项链里是永世的枷锁。母亲从来不想让他担心难过，所以什么都不说。

    但他知道，他记得。

    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有超忆症这件事。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说出去，就会有很多麻烦事，会让娜卡莎伤心难过。

    但小十七一直记得母亲落在他脸上的泪水，记得母亲和他说对不起，记得母亲给他起的名字——艾泽林。

    “对不起……是母亲不够强……”

    这句话一直徘徊在小十七的心里，脑海里。

    小十七很早很早就想，他要变强。

    强到可以保护自己的母亲，不让母亲再受任何委屈；强到可以停止这个荒谬的养蛊继承法；强到可以杀了罗森那个畜牲。

    这个想法，无疑成为了他在地狱中坚强活下去的所有希望和动力。

    而指引他前进的光，便是娜卡莎。

    小十七来到娜卡莎的身边，用孩子瘦小脆弱的身子紧紧抱住娜卡莎修长的腿。

    尽管接受了两年多残忍至极的训练，他也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

    娜卡莎弯下腰，将小十七抱进怀里，顺着白蔷薇间的小路，走到花园中的小凉亭里。

    娜卡莎的异能每年只能培养十朵有治愈能力的白蔷薇，但她很喜欢白蔷薇，一种便是一个花园。

    “小十八呢？”娜卡莎抱着小十七坐在凉亭间的软垫上，她揉了揉小十七柔软的黑发，轻声问。

    小十七抬起一双和娜卡莎一模一样的柳叶眼，黧黑的瞳仁望着娜卡莎：“小十八太累了，在马车上就睡着了。我刚把她送回房间去休息，等她醒了再来找母亲。”

    娜卡莎听了点点头，眼中划过一缕不可言的情绪。但那情绪太轻了，太快了，小十七并没有发现。

    小十七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本神话故事书，纤细白皙的小手腕上满是疤痕，他把书递给娜卡莎，眼中满是期待：“小十八不在，但我很想听故事，母亲能先给我读一遍故事吗？”

    娜卡莎看到小十七手上的伤，心里一绞一绞的疼。她接过书，并把小十七的手牵到怀中，拿出白蔷薇花的花瓣轻轻拂过那些疤痕：“怎么又受伤了？”

    看着伤疤快速痊愈，小十七才抽回手，不再给娜卡莎看，说道：“没关系，是我要让着弟弟meimei，我有分寸。”

    不到五岁的孩子，是不参加异能大逃杀的。他们首先要学习怎么握好刀，怎么去杀人。

    小十七因为超忆症的缘故，要比一般孩子更聪明，更早熟，接受度也更高。

    他从不像其他孩子那样。

    他不哭不闹，仿佛根本不会恐惧。

    三岁的小十七就已经可以熟练地拿起寒刀，眼不眨心不跳地去杀一个人了。

    可没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伤得有多重，有多痛，到底有多么恐惧害怕。

    小十七从不想杀人，一点都不想。

    可有罗森那个畜牲在，他们只能被迫杀人。

    小十七是最快学会拿刀杀人的孩子。

    只因为他不想让那些仆人太痛苦。

    他阻止不了要杀人的事实，那他就去努力适应。他尽快学会用刀的技巧和一击毙命的方法，从而减轻那些仆人们的痛苦。

    那是一条条人命，凭什么要被他们杀，他们又为何要杀他们？

    以畜牲的话就是，要用血液刺激蛊虫觉醒异能，并且让觉醒异能的蛊虫变得更强。

    小十七恨死了这个荒谬绝伦的观念。

    后来，等小孩们再长大一点，他们就不再拿仆人们练刀了，而是有特定的专业杀手教授他们各种技能，然后让他们持刀互相比拼。

    小十七是孩子中最会用刀的，但他却从不把刀刃对着自己的弟弟meimei。

    小十七想变强，他想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他内心最清楚，肆意伤害其他人的强大，那就和畜牲没什么区别。

    所以，小十七永远把刀刃留给自己，用刀柄对着弟妹。

    可是，就算有专业杀手教授，小孩就是小孩，用起刀来没轻没重。

    小十七给弟妹放水，弟妹却看不出来，还总是会误伤到小十七。

    不过小十七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疼痛。

    “上次读到了紫罗兰花的故事，在第六十四页。”小十七提醒娜卡莎两个月前没读完的故事页码，乖乖缩在娜卡莎的怀里。

    娜卡莎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黑夜般的瞳微微湿润起来，她看得那么认真，那么仔细，好像是要把小十七的所有都刻进心里，永远不忘记。

    小十七轻轻嗅着娜卡莎身上清雅的蔷薇花香，指尖缠绕着娜卡莎垂下来的黑发。

    他安然地闭着眼睛，蜷缩在穿透地狱的唯一一缕光亮中，暂作休息。

    娜卡莎温润如玉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讲述着紫罗兰花的故事。

    那是一个美丽的，永恒的童话。

    小十七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察觉到罪恶至极的恶魔，已经悄悄闯入这片开满白蔷薇的天堂。

    等他发现的时候，却已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