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反派的自我攻略_180。重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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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0。重置 (第4/4页)

音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淡声道:「你以Y诡立身,我偏要以道杀你。」

    靳尹摇了摇头,恍惚想起,他是在回答他先前“为何不杀他”的问题。

    季纾走到了他身前,嗓音平静淡漠,透着尖锐的冷,「我在你身边这麽多年,其实只要一刀,我就能结果了你,无数个日夜,我在你身边,几乎忍不住要动手,但如此我便成为与你一样的人,兰艾同焚,让我觉得不屑--」

    从前少时读书,曾读过时世混浊,善恶变易,致使兰芷不芳,荃蕙为茅,芳草为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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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他读来只觉惋惜,可时至今日,他深有领悟。

    「君子Si节,也只会铸刀跪呈,Si於刑律法令之下,方得其所。我是想杀你,但绝不是这样的方式,你如此重视这太子之位和人前T面,那我便要杀你所愿、杀你的身後名,叫你Si在素来不齿的刑名律法之下,於青史中遗臭万年。」

    他端端地站在那里,有模糊的灯光自他身後斜斜照来,靳尹撑着冰冷的地砖,侧头看见凌思思缓缓走到了他身边。

    只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便彷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系,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目光穿过葱郁的枝叶、穿过纷乱的战场、穿过所有飘着花瓣的红墙甬道,窥见这两个人的背影,就会生出刺穿心肺的嫉妒。

    他永远都是这样,甚至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只一个眼神,便能轻易g起他内心压抑和潜藏的妒忌。

    靳尹面sE变了一变,最终奋力推了他一把,嘶吼道:「我就是恨你这副冠冕堂皇的模样!你怎麽还是这副模样!为何直到今天,你关注的永远都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圣贤之言,甚至那些无关痛痒的人事物?那麽多年,你就没有私心吗?不曾有恨吗?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觉得你很虚伪,每当我看见你站在那里,听见有人称赞你清风朗月,似明月青竹,我就会想起老头说过的那些赞美过靳尚的话,就好像我永远都是旁人的影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永远b不上你们!」

    凌思思握住了季纾微凉的手,朝他看过来。

    她不曾见过他的歇斯底里,他逢人逢事三分假面,就算是在方才,过去所做之事遭人揭穿,他也不曾露出过真实的自己。

    可在季纾说完那番话後,他终於弃了先前所有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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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踉跄地站了起来,恨恨地看向靳尚,「天地万物以孤我,我纵要逆势而为又有何错!你是天之骄子,已经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了,我却什麽都没有,费尽心力讨来的,你、你们却还要夺走……」说到这里,他忽然怪异地笑了起来,「你们口口声声说憎恶权术,最後还不是要以此杀人?你们同我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

    靳尚走上前来,冷淡道:「因为我不像你,直到今日,仍觉得一切都是他人之过。权术可用於卫道,亦可用来伤人,可你却为一己私壑,为君以诡,那便是人尽可诛。」

    凌思思静默了良久,才仰起头来,轻声答道:「我以为,你今日会有这样的作为,是为了自己。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或许你连自己都不Ai,在你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对自己的怜悯,与对世道不公的怨恨。」

    「世道不公,本非你错,可你妄图以此伤人,便是不正。」季纾拂了拂衣袖,缓缓道:「你问我为何还是这副模样,因为我不屑你的权谋。君子如兰,当不欺暗室,无愧於心,纵然身处泥潭也能赏月,身於泥泞也能开出不染之花——只要一粒种子,我的道便永生不Si。」

    在今日之前,靳尹曾说服过自己无数遍,他透过梦境预知来事,既能改变未来事态发展,定也能更改梦中结局,带给自己完美无瑕的璀璨人生。

    也正是因为笃信这一点,他才觉得凌思思会属於他、季纾能为他所用,而靳尚必败,敌军能够攻入帝京,自己便能顺理成章迁都南方,成为新帝。

    可听了这一番话,靳尹忽然如坠冰窟。

    尽管他再不愿承认,都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靳尹面sE如土,强撑着一口气站直的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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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尹喘着粗气,嘴唇颤个不停。

    --胜负已然分明。

    常瑶叹了口气,忽然向他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前,这个她曾经真心真意Ai过、恨过、也怨过的男子,如今尘埃落定,他跪在她面前,她的心却已不兴波澜。

    「不杀你,不足以为那些地下的亡灵祭奠。我会将你送至大理寺,由三司会审,依照我朝律法定你的罪刑,定不冤枉了你,让你明明白白的替你所犯之错赎罪。」

    登基未成,皇帝尚未下旨册立新帝,常瑶便还是太子妃,是在场唯一能与太子势均力敌之人。

    她垂眸看他,眸中无悲无喜,扬手一挥,便有人上前来,「动手吧。」

    事到如今,靳尹终於感受到了x腔中一种沉闷的痛楚,他徒劳地张嘴,想如同从前一般或是气愤恼怒的咒骂,或是含悲忍辱的乞怜,可他如同被人扼住了脖颈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殿中拖了出去,他浑浑噩噩,擡头望天。

    岁末寒冬,天sEY霾,竟连月sE也看不到了。

    --“小殿下别怕,你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总是调皮,偷懒不读书,再被他爹追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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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随即他重重地落入尘灰之中,任凭黑暗将周遭光线尽数填满,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靳尹在黑暗之中m0索,却不知被什麽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那一瞬间,他忽然忆及幼时会偷偷给他带吃的,看着受欺负的他,想起了那个远在g0ng外,等着她回家的儿子,然後愈发怜悯地m0着他发顶的辛兰安。

    她的儿子犯了错,被父亲追着跑,可是他们却还是会抱着他,给他念书里的道理和故事,准备温热好吃的饭菜……那他呢?

    他眼下也犯了错,可没有人追着他跑,也没有人会给他念书里的道理故事、准备温热的饭菜,再没有人会在寒冷黑暗的夜里,偷偷给他点上一盏灯,轻柔地m0着他的头……

    光终於消逝殆尽,无穷无尽的幽暗中,靳尹伸着手,吼了出来:「我没有……我没错!没有错……」

    无人应答。

    在庆历二十一年冬日最後的夜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似有若无、幽远而飘渺的呜咽。

    随即便是永恒的、飘零的黑暗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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