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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1.

    “唐恩玉！”

    “嗯？”

    我逐渐飘远的思绪被宋绪宇厉声拉回，再次抬头才发现早就走出隧道了。

    阳光透过参天大树照射，地上、车上摇曳着树的影子。

    “到了。”

    宋绪宇解开安全带，望着前方爬满青藤、青苔的拱形入口，荒草足有人高。破烂的水泥地面绽开了无数斑驳的裂痕，裂痕里冒出很多顽强的草。

    “看来是真的荒废了。”

    “下面空间很大，地有点滑。”

    “等会，换双雨靴下去。”

    宋绪宇见我径直往前走，开口叫住我。他从后备箱拿出渔夫捞水产才穿的裤子和雨靴，以及一双塑胶手套递给我。

    “装备这么齐全？”

    我接过装备拉开后车门上去换衣服，宋绪宇没上车而是直接站在车下换。

    “上周B市下暴雨，防空洞地势低洼，下面可能有蛇。”

    宋绪宇掏出两个头戴式小矿灯给我戴上一个。

    站在入口前望着漆黑的地下，未知的探索，以及不好的回忆都让我有些发怵和抵触，余光瞥向一侧略有洁癖的宋绪宇，我深吸一口气想起示范带头作用，刚迈出一步就被宋绪宇抢先了。

    灯光很强烈，照到的圆圈里满是绿到发黑的苔藓，乌黑的水淹到脚踝位置。我抿着嘴唇紧紧抓着宋绪宇的渔裤吊带，越往里走，心跳得越快。

    两年前这里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凄凉，墙壁上还没有爬这么多的喜湿阴的植物，仓皇逃跑间还能看到墙壁上写着谁喜欢谁的稚嫩语言，还有七彩的漆画，如今皆被湿绿的植被覆盖。

    “你记得怎么走的吗？”

    宋绪宇回头问我，他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口罩有些失真。

    “这里直走会出现两个路口，往右走会出现一个类似地下停车库一样的空间，那里尽头还有两个交叉口，右侧道路没有出口，左侧有出口通向叶书铎他家那条路。戒指应该就在那个像地下停车库偏角落里的房间里，这里之前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我在脑中回忆完善地下的地图，宋绪宇默默听着，在我说完以后点了点头。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左上角的信号直接显示加载符号。

    “下面没信号。”

    “有，但是信号比较弱。”

    “好。”

    宋绪宇将头戴灯灯光开到最亮，恍如白昼。方才那亮度我都看不清他的脸，更勿谈现在了。

    几百米的路程，因为黏脚潮湿的植被地走了接近半个小时。我方才提的第一个交叉路口出现，右墙墙壁上隐隐还能看到红色油漆写的字。

    厚厚的口罩让我呼吸有些急促，地下远比上面凉快，我的手、脚冻得冰凉。

    “待会会不会出现缺氧的情况？”

    “不会，尽头有一个出口。”

    进入右侧入口，可能是足够深、足够远，地势较来时的路高一些，地面略微潮湿，但不至于一脚踩下都是脏水。

    我捏着宋绪宇的衣服回头看这段我跑了两次的路程，这是我第三次踏足。但因为宋绪宇呆在我身侧，心没那么慌乱了。

    “你摇的人不下来吗？”

    “他们守上面，下面有状况再叫人，怕缺氧。”

    宋绪宇平稳的谈吐给我提供了积极的情绪价值，我慢慢松开他的衣服与他并肩往前走，他低头看我一眼。

    应该是的，因为灯光照亮了我的左脸，我身侧的墙壁。

    “不怕了吗，恩玉？”

    “不怕了。”

    我嘻嘻笑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摸索着去牵他的手，紧紧牵着，右手紧紧握着金属探测仪。

    一条绵软红黑相间的蛇细细簌簌从宋绪宇脚边游过，我竭力将尖叫声压制在口中，从小到大都很害怕这种像是无骨的动物、昆虫。小到蚯蚓，大到蛇。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害怕自己的鸡扒，因为很像巨型的蚯蚓。

    “没事，不主动招惹它们，不咬人。”

    宋绪宇带着我往右侧走了走，与蛇拉开部分距离。我努力让自己无视细细簌簌的声音，但步伐越来越大，步速越来越快。

    一个宽阔的空间呈现眼前，我望着地上的青苔，曾赤脚在这黏滑的植被上奔跑，昏暗到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奔跑，那时完全没有考虑到会踩到什么，漆黑的角落会不会有盘踞的蛇，只想躲在黑暗中让他们找不到我。

    可能是我停滞原地止步不前，宋绪宇调暗灯光亮度，双手按在＊＊的渔裤上半蹲着看我，我也学他将灯光调暗。

    在这黯淡的光中紧抿着嘴唇，惧意与恨意于满腔、满心中汇聚，血液的甜腥味在口腔里充盈，呼吸节奏渐渐变得缓慢。

    “房间就在那道门后，我记得它很远的，可是开灯以后才发现它并不远。”

    “那房间里有灯吗？”

    “没有，他们当时也是带的矿灯，但是里面很像会议室，我记得还有柜子，柜子里应该摆放的有照片、文件之类的。”

    “要不，把探测仪给我，你站在这等我，我进去找。”

    宋绪宇说罢伸手要金属探测仪，我咬着下唇里侧的rou，疼痛与血腥味让我清醒，意志变得更加坚定，直视他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自己找。”

    “好，别勉强自己。”

    “不会的，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菟丝花。”

    推开他，我抬手将头上的矿灯光度调高。

    那时害怕的门就在五十米远的地方，脚踩黏＊＊腻的青苔，小心翼翼地走。一步步靠近那扇让我痛苦的门，伸手抚上早就被水腐烂的木门上。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响彻洞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铺面，即使隔着口罩仍旧难以压下那股臭味，酸臭味。

    开到一小半，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我使劲推，推不动。高抬右脚一脚踹开了门，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让我心惊rou跳了下，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宋绪宇突然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进去。

    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但刺眼的光使我俩看不起彼此的脸。可是戒指就在这里，都到这里了，我怎么可能不进去。

    “恩玉？”

    即便他阻挠我，我仍旧要进去。

    “唐恩玉！”

    他的呵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抬脚迈入腐朽的门框，一步落入室内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宋绪宇阻挠不让我进去。

    他摘掉手套想捂我的眼睛却已经来不及了，双腿发软的我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倒在地上，应该是刚被我踹门踹倒的。

    强烈的生理反应让我双手撑地险些吐了出来。

    原来尸臭味是这样的。

    322.

    宋绪宇扶我几次没将我扶起来，白白胖胖的蛆虫满地爬。

    第一次，可能是第一次直面死人。我望着尸体眼眶里蠕动的蛆虫，两眼发黑。

    我爬了几次才爬起来，忍着呕吐的欲望让宋绪宇报警，这里比较靠近另一个出口，有点信号。

    “恩玉，你还撑得住吗？”

    “……能。”

    “不能报警，你先找戒指。”

    “这……不会破坏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