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闹剧 (第2/2页)

威胁，但是张敏兰突然就放弃了劝他留下壮壮，甚至陪他在爷爷奶奶家住了好几天。

    这天中午，何嘉嘉午睡醒来，张敏兰坐在他的床边，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嘉嘉，张奶奶家的小勇哥哥刚刚过来叫你去玩儿，你赶紧去吧，他说要请你吃冰淇淋。”

    出门的时候他没看见壮壮，睡觉的时候明明听见他叫了几声，不过附近有不少村民养了狗，有可能也去找小伙伴儿玩了吧。

    那天他和小勇哥哥玩了很久，天快黑了，爷爷才找到他，牵着他的手回家吃饭。

    在路上何嘉嘉就闻到了香味，他问爷爷：“奶奶今天是不是做了红烧rou，好香啊！”

    老头儿把草帽儿摘下来扇了两下，“香就好，待会儿多吃点，我们嘉嘉才能长高高。”

    “好！”待会儿也要留一块给壮壮，他也要长高高。

    锅里的rou很香。但是和奶奶以前做的红烧rou有点不一样。红烧rou也有骨头吗？小勇哥哥说狗最爱啃骨头的。

    于是他把骨头都累在一个有缺口的小碗里。是壮壮的饭盆。

    “爷爷，壮壮去哪里玩啦？怎么现在还没回来？”何嘉嘉端着饭盆屋前屋后地找，小黄狗儿的影子都没看见。

    张敏兰在一片古怪的沉默中开口，“它回不来了，桌上这碗……”

    爷爷把酒杯用力地掷在桌上，何嘉嘉被声音吓到，好奇地盯着他。

    “它不回来啦，壮壮的mama来找它了。你看，你也要跟mama回家了，小孩儿就应该和mama在一起。”

    “是吗，那它是不是很开心？有没有摇尾巴！”

    “嗯，它走的时候一直在摇尾巴。”

    第二天张敏兰背着他的小竹篓牵着他回了城里。

    何嘉嘉一直以为壮壮和它的mama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生活得很好，晴天会露着肚皮晒太阳，会和狗mama一起在草地上打滚儿。

    他是突然有一天想到的，当时他正坐在教室里给学生监考。

    桌上微妙的氛围，大人脸上古怪、诡异的表情，张敏兰没说完的半句话，爷爷的解释。

    那锅rou就是壮壮。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教室外面吐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壮壮早就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地陪着他。

    他没有向张敏兰求证，也不会因为这样久远的一件事和她大吵一架。毕竟他也吃了不少不是吗。

    有那么多方法，张敏兰偏偏用这一种。可谓是前瞻远瞩。

    这种台风眼中心的岁月安好又出现了，何嘉嘉察觉到危险信号。但是晚了，他看到11层亮起的灯光。

    进了电梯他缓了一会儿才按下楼层，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不是电梯的原因，他在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一进家门，张敏兰果然坐在沙发上等他，没换睡衣，看来事态比想象中的严重。

    她等了很久，耐心消磨殆尽。何嘉嘉还没把门关上，她就开始发问。

    “你告诉我最近这么晚回来都是去给学生补课，对吗？”

    何嘉嘉关上门，转过来看着她，平静地说：“嗯。”

    张敏兰的眼睑几不可闻地抖动了一下。极度克制下的失控。

    “嘉嘉，你学会撒谎了。”

    “……”江嫂开火锅店简直是大材小用，应该去做通信网络。

    “难道我花那么多钱去让你治疗，就是教会你怎么撒谎吗？”

    何嘉嘉低下头，“妈，对不起，今天是学生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去补课。后来在路上碰到了郑医生，他想和我聊聊，所以顺便吃了个饭。”

    “郑医生？”

    张敏兰想起那个咨询室碰到的男人。

    “他教你撒谎的？”

    “妈，和他没有关系，你不能因为生我的气就冤枉别人，我已经解释了今天和他一起吃饭是意外，吃完饭我就赶紧回来了。就这一回。”

    一触即发，张敏兰歇斯底里，“我冤枉谁了？撒谎的是不是你，这么晚不回家的是不是你？我冤枉过谁？我说你爸是个人渣败类我冤枉他了吗？还成了我的错，我欠你们姓何的是吗？”

    “妈，我没说你做错了……”

    “那到底是谁错了？”

    何嘉嘉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也不仅仅是个问题。

    他把包拿下来放在地上，然后把裤子往上提了一些，跪了下去。挺直了腰。

    他抬手用力一挥，一下……两下……三下……苍白的脸颊很快就被皮下瘀血映得通红，嘴角血迹斑驳。

    张敏兰坐在沙发上怒气勃发，一时间也愣住了，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回荡，她终于xiele气冲过来抱住他，拖住他的手。

    “别打了……别打了……”

    青年发丝凌乱，语气坚决，“我错了，我骗了你，惹你生气了，应该要受到惩罚的……”

    “嘉嘉，你是在怪mama吗？我只是希望你做个好孩子，mama只有你……不能再失去你了……”

    何嘉嘉浑身颤抖地抱住女人。眼角的泪流进嘴里，咸的发苦。一场闹剧。

    等家里彻底安静下来，何嘉嘉偷偷地打开门，张敏兰的房门底下已经看不到灯光，她睡了。

    何嘉嘉光着脚慢悠悠地穿过走廊，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翻出两瓶冰水回到房间。

    他把毛巾用冰水浸湿，然后仰起头盖在脸上。水倒的有点多，从下巴流到了胸前。

    “嘶……呼……”是不是人啊，对自己下狠手。

    明天只能解释自己撞到了门上。

    冰冷的毛巾缓解了他脸上的热胀感。脑子里一片混乱。

    白天几乎觉得自己就要重新活一次了。是轻飘飘的梦。

    眼下的闹剧让他有了些真实感。

    他这种要替别人赎罪的人，早就失去了人生的支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