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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抱上大腿 (第2/2页)
到传来马车的轱辘声,心说来了!于是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马大顺一行人的粪车旁边,手上使劲,猛地一抬、一掀,把一车大粪全倾倒在路边的沟渠里,霎时间空气中恶臭难当,粪桶在七零八落地滚着,苍蝇嗡嗡作响。 “赔罪?是这么赔罪的吗?”赵仰宗拍了拍手上的沙粒,笑嘻嘻地反问。 兴许是想不到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胆敢主动挑衅,马大顺一愣,紧接着怒吼道:“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给我打!” 混混们一拥而上,就要把赵仰宗逮住,小草也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扑上去,不留神也挨了几脚:“你们、你们不准打仰宗哥哥!”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赵仰宗是在劫难逃的,很快,两只手腕被五花大绑,吊在老柳树上,嘴角开裂,脸被抽得又红又肿。 “我要见你们六爷。”赵仰宗气喘不匀,瞪住马大顺,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唤着。 “去你妈的,六爷是你见的?”马大顺抡圆了胳膊,对着他又是两嘴巴。 赵仰宗脑袋嗡嗡作响,口里发甜,嘴角沁出血来,仍旧用沙哑的嗓子大吼大叫:“我要见六爷,我要见六爷!你们不讲王法,我要六爷主持公道!” 他说的这位褚六爷算是这一带黑白两道都能站住脚跟的大混混了,手下管着多少号人马,马大顺这样叫得上名字的地痞也要服管,岂是赵仰宗这种草芥一样的角色能轻易得见的? “是谁要见我啊?”一道沧桑的声音从马大顺的身后传来。 众人齐刷刷望去,来人身穿金棕色万字暗纹绸衫,鬓发花白,稀疏的眉毛里藏着一粒显眼的痦子,不是六爷正是谁? 赵仰宗是掐准了今天六爷去庙里烧香回来,车辇必定要路过这里,才敢壮着胆子来这么一出。 小喽啰连忙行礼,哈着腰在六爷耳朵边上轻声禀报几句。 “今儿个可真稀奇,还真有不要命的敢在我褚六的手底下闹事,”六爷一扬眉,“听说你这个小子张狂得很哪。”说着,便用拐杖扎进胳膊上的伤口里,扭了两下,登时血流如注。 赵仰宗疼得呲牙咧嘴,五官皱成一团。 两个人把他解下来,一左一右摁着他,拖着赵仰宗要把他的脑袋摁进粪桶里淹死。 “六爷、六爷!小的有话要说!”赵仰宗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试图努力挣脱束缚。 六爷低着头看他,下巴一抬,倒要看看这个小子有什么话可讲。 于是赵仰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要钱似的磕头:“六爷,小人与六爷有佛缘哪,十年前,小人得了六爷的恩惠,吃了六爷在幽竺寺施的粥才保住一条贱命,六爷是我的恩人,是活菩萨……” 施粥是真,一碗粥救了命却也只是赵仰宗的编造之语,为了能攀上一点关系,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六爷……”赵仰宗说得动情,一双桃叶般的眼睛噙着泪,嘴角紧抿,不让自己哭出来,又用红肿的手颤颤巍巍地从胸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高举过头顶:“这是这半年赚的所有银票,还有一些孝敬钱,小的知道这点小钱六爷您看不上眼,可也是一片心意,绝没有存私,哪怕能给六爷买口烟抽也是小人的福气……”说着,又郑重其事磕了一个响头。 纵使是六爷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个阵仗,愣了愣,指着他哈哈大笑:“你,你不错。” 心脏在胸口砰砰直跳,汗水浸透了伤口,可现在赵仰宗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额头触在地面上,微微喘着气,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头顶响起脚步声,六爷中气十足的笑声由小变大,悬在空中:“你是个机灵的人,样子嘛,也算挑不出错的,今后就在我身边端个茶送个水吧!” 马大顺的脸色相当难看,不敢置信道:“六爷!” “哎!”六爷一抬手,制止了他。 赵仰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只想让六爷不要叫手下人为难他,叫他能继续在这条巷道收粪,没想到,竟然能一步登天,真是又惊又喜,当场磕了几个响头,感恩戴德道:“六爷,承蒙您看得起小人,今后小人一定给六爷做牛做马,六爷您说一,我绝不敢说二,六爷您向东,我绝不敢向西,万事都唯六爷马首是瞻!” 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有惊无险,却也收获颇丰。 小草还有些后怕,也很痛心,呆呆地问:“仰宗哥哥,你真的把我们这半年挣的所有钱都交出去了?” 以赵仰宗的个性,当然是不可能全部交出去的,卖粪的辛苦钱还被他私藏了不少,他那么说,一是为了表忠心,二来则是为了赖掉秦芹和小草这个月的分红,反正钱都打了水漂,总不能再问他要了吧? “草儿,你看见六爷手上戴的那些扳指了吗?”赵仰宗避重就轻,也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咧嘴笑道:“小财不出,大财不入啊,待在他们这种人物身边,指头缝里漏出点什么消息,就够我们这些小鱼小虾撑个半死的了,今后还怕发达不了么?” 秦芹是跟六爷打过交道的,转着手里的茶盅,玩味地说:“我看你大有前途啊,皇帝身边也得有两个太监伺候着不是?” 赵仰宗只是把她这话当作嫉妒,心想别看她是个正儿八经的镖师,今后真要比起来,还不知道谁的日子过得舒坦,谁讨的奴儿漂亮呢! 只要想到离他梦想的那种“顿顿吃rou包子、拿蜂蜜水拌饭吃”的日子也不远了,一切挖苦和鄙夷便都是不必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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