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都徊前尘 (第1/3页)

    沉香逃也似的离开了偏殿，仿佛身后有千万只凶兽在追赶，他急于冲出这个深海来索取新鲜空气，却在横冲直撞时于殿宇南角和逆天鹰撞了个满怀，逆天鹰顺势握住了他的肩膀，看他泪珠盈睫，脸上还挂着几道风干的残痕，不由得心疼。

    逆天鹰屈指轻柔刮蹭沉香泛泪的睫羽，对方眼睑颤抖，目影婆娑，心神失落地仰头望着他。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哭成泪人了？是不是和朋友闹出嫌隙了？”逆天鹰弯下腰来，歪过头，嘴角噙着一抹哄人的笑，耐心问道。

    “没有。”沉香不愿将内心难受事宣之于口，只摇头否认他的猜想，也不说具体原因。他抬起胳膊胡乱把眼泪擦净，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叔叔，我爹呢？”

    逆天鹰见他不想说，本着尊重他的意愿，并不刨根问底，“三圣母随主人亲赴蓬莱查案，华山事务颇多，还需刘先生打理，他便提早回去了，临行前还托我告诉你一声。”他看沉香情绪无甚变化，想着说些什么能让他高兴几分，便道：“说到蓬莱，你不是要去蓬莱寻主人吗？正好宴席将散，剩下的也无需你cao心，不如叔叔带你即刻启程，咱们同去蓬莱，好不好？”

    他不说倒好，一说沉香的心绪就更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沉香也不像往日从别人嘴里听到杨戬那般雀跃，而是恹恹的提不起兴趣，还夹带着一丝为难，他抿了抿嘴巴，道：“我还是不去给舅舅他们添麻烦了，我们先回家吧。”

    “也好。”逆天鹰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沉香今日的情绪实在太过反常，连杨戬也不想见，可他又不能过度追问，否则只会弄巧成拙。他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也罢，还是等主人回来再说吧，只是蓬莱的案子有些棘手，那些世外神仙又个个老谋深算，恐怕没个一年半载还处理不干净。

    未几，沉香与逆天鹰别于东海龙王诸人，复归真君神殿。沉香既至，直入箭亭习练武艺。顷之，哮天犬奉杨戬之命，察沉香之安危。哮天犬施万里追踪大法得知沉香已返神殿。此时下界已逾四五日，杨戬见沉香久不赴蓬莱，心怀忧虑。然因公事繁忙，不得亲往，遂遣哮天犬往探之。实乃杨戬亦不欲沉香涉足蓬莱之地。此间犹如龙潭虎xue，稍有不慎，便恐被噬而仅存白骨一副。杨戬于此与众周旋未满十日，已觉心力交瘁，岂敢轻易让沉香共蹈此浑水之中，故若哮天犬归蓬莱，惟携沉香安泰之讯，杨戬才可放心。

    哮天犬归时未见沉香，其先逢逆天鹰，得悉沉香于箭亭砺武，不赴蓬莱以不欲增彼之扰，哮天犬乃安，此亦如杨戬所愿，不往亦善。既而，哮天犬径返蓬莱，毋庸赘言。

    是时，天犹未明，夜阑人静，星辰密缀苍穹，月光似柔纱倾覆，一片宁静之境。微风习习，裹挟清凉之息，如丝如缕。不知不觉及至黎明，天边渐露鱼肚白，预示新日之曙光。苍穹色彩变幻，由浅至深，复至金红交织，华光溢融，终化为耀眼之白。日轮徐升，金辉镀世。天庭已在一次日月更替中来到破晓时分，沉香也在箭亭里待了六七个时辰。

    沉香放下手中长枪，惴惴不安地朝门外张望，兵将已随着时辰的流逝陆陆续续地来到此处练武，外面却迟迟不曾传来杨戬归还的消息，从他离开到现在，人间已然度过了半载光景，纵然是再怎么错综复杂的案件，也不该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他不知杨戬是遇到疑点难以攻破，还是远在蓬莱举步维艰，可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担心。他在原地踟蹰了半晌，最终仍是决定去蓬莱一探究竟。

    他恐要缺席早朝，便提前跟玉帝告了假。临行前却遇上织女登门报案，一问才知原来是织娜与凌郎才学了腾云术，半夜偷跑到凡间，至今未还，恐已遇不测，织女身为人母，平时再怎样睿智冷静，此时也免不了哭得肝肠寸断，自从牛郎过世后，这两个孩子便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有指望了。故而立案后，神殿先派天兵在三界之内寻找，沉香身为两个孩子的表舅，素日又与他们亲厚非常，遇到此事自是义不容辞，他顾念着孰轻孰重，先放下了手头私事，欲亲自去寻，保证势必会将孩子们平安带回。

    找人这种事，还是请哮天犬出面比较稳妥，但远水救不了近渴，两地皆急，不如请千里眼顺风耳帮忙。思及此，沉香就要先去南天门，可还没来得及动身，镇守在南天门外的邓忠天君便拿着一封书信和两块玉佩找到了他。

    “玉宸元帅，这些东西是被一股妖力送上天庭的，小仙特将其拦截下来。小仙看信封上写着您的名字，便拿来请您查看。”邓忠道。

    沉香一眼便认出了这玉佩，织女自然也不例外，这便是沉香先前送给两个孩子的礼物，他们一直随身带着，他神目清亮能洞察万物真伪，知道这不是旁人凭空变出的赝品。

    沉香打开书信，里面赫然写着几行大字：“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诚念玉宸君大安，得为足下书，鄙人幸甚。然吾有不幸之讯，织女娘娘之二子今在我手，若欲其安然无恙，请玉宸君独往衡山紫华宫，若领一兵一卒，后果自负。”

    落款人——都徊。

    沉香皱眉，“都徊？”他姓都？

    逆天鹰心生疑窦，接过沉香手上的书信，大致扫了一眼，尔后道：“都徊是都通的第五子，都盟是他的二哥，莫非是你先前杀了都盟，又策反了其族人，他怀恨在心，企图杀你报仇？不应该啊，都徊的生母一直不受都通喜欢，他才出生没几天他们母子俩就被赶出了族群，他的生母月子没坐完就因连日的颠簸而死，他也不知所踪，如今初次露面，第一件事是为了帮他二哥报仇？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恨漠北狼族。”

    “现在苦苦纠结原因都无济于事，事已至此，我只能照他说的去做，否则真要等他平白戕害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沉香道。

    “你真要单枪匹马去闯紫华宫？”逆天鹰疾言厉色道：“不许去！他明摆着是布置了天罗地网等你去钻，你还巴巴的跑过去送死？！要救人法子多的是，没必要以身涉险，你可听到了？！”

    沉香却不以为然，“我们谁都不知道都徊的脾性，难道还要慢慢试探不成？两个孩子的安危才是要紧事，否则，若是一再拖延，或者被其察觉到端倪，他恼羞成怒拿孩子开刀怎么办？再者说，即便我孤身一人前去，他那一宫的人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你这……”逆天鹰才要出言训斥，旋即却听出他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

    沉香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并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话，逆天鹰虽然仍心存顾虑，但也知这是个万全之策，便勉强应下。

    久久默不作声的织女陡然泪眼朦胧地攥住了沉香的手，沉香以为她是要请求他将孩子们完好无损地带出来，刚要开口宽慰，却听她哽咽着说：“算了，算了……那是魔窟，不能去，不要没把他们救出来，再搭进去一个你，另寻他法吧！”

    沉香心头蓦地一软，他轻拍织女的手背，道：“jiejie你放心，救他们是我的责任，我自然万死不辞。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既然都徊能拿凌郎织娜的性命要挟于我，这便能说明他们现在还未曾遇害，你且稍等片刻，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出半分差错。”

    最后一句承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