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为刀俎（） (第1/3页)

    宋玉章前脚刚进了浴室，门房就进来给孟庭静报信。

    “少爷，码头管事的有情况汇报，已经等了多时。”

    孟庭静眉头微皱，略一思索，马上整理穿好长袍，迈着稳健的步子去了厅堂。

    来汇报的码头管事，是孟庭静两个月前刚回国的时候一手提拔上来的，机警伶俐，专门作为他在码头的眼线，用来向他汇报码头的一切情况。一般都是早上汇报，今天早上已经来过一次了，今晚又来一趟，怕是有要紧事。

    孟庭静一进厅堂，管事的林小民就立即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微微躬身，伶伶俐俐地递过来两份报纸。

    “少东家，今天报纸突然刊登了人贩子势头猖獗，说他们大量拐卖国内苦力，送往各地，最近还兴盛了把人偷渡卖到国外的风气。”

    本来海洲就是全国最大的人口贩卖中转站，由来已久，算不得什么新闻，为什么现在突然大肆报道？

    孟庭静接过报纸，快速读完，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端起门房刚进来倒上的茶水，神色若有所思。文中大量篇幅在控诉码头最近失踪数十人的消息，多为青壮年或儿童，这对于孟家来说，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孟家的码头生意在整个海洲是垄断的，占了孟家全部产业总收益的七成，也是孟家所有生意里最危险和复杂，也最富油水的一个版图。孟焕章的父亲孟宴离世的这五年，由孟焕章接管码头，他疏于管理，沉迷声色，暗中滋生了不少“不规矩”的事。

    其中就包括了走私人口和烟土这两大毒瘤。

    这事说小，只要花钱落力地打点，平定下来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事说大，那便是被虎视眈眈的仇家揪住把柄，就要翻天覆地，甚至产业易主的大事。

    已经存在了这么久的事，突然作为头条刊登，可见是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孟庭静本来想静心一个月，好好思索一下怎么肃清这两枚毒瘤，结果刚去画室呆了几天，这事就见报了！

    民众舆论如果上来了，矛头直指码头人口走私，那经由海洲码头走私的证据一旦落到政府手里，便是上头一个指令的事，孟家码头就得变天。

    老天不让你闲着，你想闲也闲不住！

    孟庭静一想起孟焕章色迷心窍、在自己眼前唯唯诺诺的鬼相，就气血上涌，恨不能一脚踹爆他废物老子的狗头！

    孟庭静一回卧室就见了宋玉章大敞着的春景，他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缓缓迈步走到床边，轻轻掀开那本书，书下露出个瓷白好看的脸。

    宋玉章侧脸向着外，半只眼睛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浓黑的眼睫低垂，睡梦中的白皙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孟庭静进门之前心里还装着事，这会儿见了床上这副光景，他甚至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诧异——他的床上，怎么会从天而降一个这样的人。

    拉开床头昏黄的台灯，孟庭静低着头，上上下下把这白皙玉人看了个遍，发觉这人全身皮相骨相都找不出半点瑕疵，堪称完美。

    除了一头乌黑的头发，几乎没有什么体毛，连关键位置都只是疏疏淡淡的。

    腰下粉白的一团，不大不小，规规矩矩，软塌塌地贴着。关节处处透着粉色，肌rou线条圆润颀长，充满男性美的躯体因这非粉即白的颜色，平添了一股出人意料的稚嫩感。

    孟庭静突然来了兴致，搬来一把木椅，轻轻放下。拿出画本和铅笔，小心地坐在椅上，开始细细描绘睡梦中的人。直到画完，宋玉章依然毫无知觉地睡着。

    孟庭静收起画本，洗漱完毕，穿上一件和宋玉章款式一样的白色长袍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水汽走回卧室。

    一样的长衫他有很多件——他不太在着装打扮上花心思，方便舒适合用就好。至于好不好看，那不在他孟庭静的考虑范畴。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睡脸，突然一挑眉毛，悄无声息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得冷气森然。

    一个骗子而已，他这么束手缚脚的干什么，还怕把他吵醒了，给他脸色看不成？

    他也从没真缺个模特，纯粹见色起意，想把人弄回来玩玩罢了！

    若是真缺个模特，随便抓个模样不错的下人来就是了，还用得着又是陪吃又是陪喝，连哄带骗地花钱另请？笑话！

    海洲还不存在需要他孟府少东家逢场作戏来讨好的人。

    孟庭静骤然起了作弄的心思。

    他没再停顿，一派恶意地笑着，故意重重一屁股坐到床上。

    床垫是弹簧的，宋玉章随着床的突然下陷整个人都震得弹起来一下，眼睫微微蠕动——再装睡也装不像了，他睁开了眼。

    其实从孟庭静拿开书的时候，宋玉章已经警觉地醒了。

    他因欠着聂饮冰一千块钱，被追杀快一年，这一年风餐露宿，时常有在匪帮眼皮子底下斗智逃命的时候，朝不保夕，一直吊着胆。

    这会儿乍一到了个舒服的场所，他依然没法一下子放下戒备。刚刚孟庭静出去的那会儿，他躺下没多久，就左顾右盼地又从床上翻下来，绕着古色古香的卧室踱步转了几圈，状若随意，实际上是不着痕迹地收集信息。他得勘查一下这个孟庭静的底细。

    卧室里倒是没几样家具能藏东西，他发现这个小少爷的书架上大多是些珍藏孤本和四书五经，还有不少英文书籍，俄文书籍，倒是中西结合得彻底。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

    宋玉章回想起孟庭静今天握着他胳膊时，手底下隐隐有些茧子。那个茧子，宋玉章似曾相识。

    聂饮冰那晚发了疯一样掐着他胳膊，拿枪指着他时，那双手里似乎也是这种茧子。那是常年用枪和骑马的人才有的。

    他又快速拉开床头和书柜的几个抽屉，扫了几眼，都只是规规矩矩地放着一些笔墨纸砚等简单物品。

    似乎确实只是一个傲慢的书生小少爷。

    也许真的只是宋玉章多心了？

    他复又大剌剌地躺了下来，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