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y的同人_【易牙x雉羹】巫 0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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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牙x雉羹】巫 01 (第1/3页)

    01

    那是他做大巫的第十年。

    神宫后殿的正中放着一只狭小的扁笼,顶端挖出来四四方方一块,仅供一只手伸入。工匠疑心他在殿中豢养猛兽,否则怎么会要几百只燕子。他上了锁,放燕血淹没,沉重的乌木包裹青铜,为防锈蚀在间隙中填充油脂,抬将起来,二十个奴隶都搬不动,在水中直沉到底,一串气泡逸出,像是有活物的呼吸逃出去。表面蚀刻图腾,长尾羽的鹰隼,两翼展开,隐隐有圆环的趋势,是他们的图腾,象征暴虐与战争。几千几百条赞神的颂,在后世编成歌,他们的赞美首尾咬合,也是个圆,聚太初之形,成朴拙之韵,束缚神明。这道笼有进无出——那时还不兴叫棺木,以竹片囚龙是人类做出的最初之笼,衔接处灌入赤红的铁水,牢牢焊死,他不准备放他走。

    细微的响动,窸窣摩挲的声,如鳞片寸寸压过草丛,它醒了,凝滞的空气一瞬间活了,仿佛生命被带进这个死寂的空间,它谨慎地四顾,像是蛇在熟悉环境一样,熟悉这座千年的牢笼。

    轰——

    它终于从过于漫长的记忆中反应过来了,自己竟被蝼蚁拘束,愤怒地撞击箱笼,整个尾部压在沉重的身躯下,这个笼太小了,他不得已盘踞,像条被人欺辱的蛇一样,结结实实填满了每一丝空隙,金属的鳞片互相挤压,发出尖利的声响。

    “我抓到你了。”

    易牙隔着金与木,对水生的神灵问候。驰骋云中的龙神被迫蜗居在禽类的饲笼里,内侧是泡过蛇毒和曼陀罗汁水的乌木,外侧是祭祀的纹案,杀灭他的力量却维持他的存在。

    他是腾云的龙,怎么能囿于一个小小的地方。

    “我叫易牙,是这个国的大巫。”

    他温柔地抚摸着青铜铸造的野兽,仿佛摸在神明喷吐炽烈龙息的口唇。他展开来足有千百丈,比淮河渭水连起来还要长,cao控天上地下所有的水,四海奉他为神,他是多么正派的神明,在水中洗涤伤口,却被阴险的人下了毒手,关进这不足一人的屈辱囚牢。

    他从鸿蒙之始便开了灵智,蚩尤与黄帝之战时他曾是古神的坐骑,为那场讨伐降一场灭世的雨,驰骋天地,逐风拨云。为神的自尊不允许这样下作的偷袭,他有力地长尾持续不断地撞击,愤怒的咆哮在箱柜中来回冲荡,鳞片张开,铿锵不绝,锋利的边沿割裂木纹,赤红的水面沸腾,金属的嗡鸣在颅底震荡,而信仰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接受祭祀的代价便是为人言所束缚。

    预料之中的反应,易牙满意地看它挣扎,困兽之斗,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隐秘欢愉,如此高贵的神明也能被他玩弄。空气乍然扭曲,温度升高,却更加潮湿,几乎要凝出水汽,从缝隙中撩窜出零星的血色。神的怒火,燃烧起来何等浓烈,淹没龙神的血沸腾起来,气泡炸裂,龙火在水中骤燃生焰,热度把青铜烧的滚红,这东西怎么能圈住神呢,他是万物的具象,雨水山泽的统领,生命自水而发,沿水而衍,囚禁他便等同于囚禁整个世界,要他顺服,便是要世界顺服。小小的巫师,也妄想僭越权柄,做世界之主么?

    他果然是一尾骄傲的龙。

    易牙痴迷地把手伸进顶端开出的口中。

    他的指尖抚摸着龙身上宛如铠甲的鳞,人造的铠甲没有这样浑然天成的,拳头大的紫色鳞片,边缘锋利如刀刃。龙焰在浅浅的潮意中猝然点燃,空气中生出rou体烧灼的焦香味,他低笑,掌中滑出一把短剑,轻薄短阔,纹路清晰,剑身散发着一层浅青的光——这种剑在后世被称为越女,是祀雨大典中常用的礼器。高贵的金属对神的感知强烈,被血唤起愉悦的嗡鸣,他挑了一枚漂亮的紫鳞剜下来,龙神的痛呼只有一瞬,被压抑下去,他是不愿在这等下作巫师面前服软的,其下肌rou莹白,微微颤抖,他的指尖一抖,涂抹药粉,毒如蛇牙一般向内贪婪噬咬,rou烂得极深。

    易牙不禁回忆起那甘美的一瞬,那时,那时——神失了法力,在水沼中泡着,沉沉浮浮,昏昏醒醒,伤口翻卷,兀鹫啄食,谨慎地叼去血rou,威能被分食,当完全的存在破裂,天平动摇,便再也无法弥合,他也是其中一只,不比谁低劣,也不比谁高贵,同样咀嚼血亲的血rou——同出一世,神明既是生母亦是手足。僭窃力量的存在皆是同罪。龙之血融了满湖,它暂且沉睡,高贵雄伟,威仪不可侵犯,如一尊山岳在呼吸,却衰弱到了足以被人触摸的程度,轻而易举被他收进袖底。

    华美的神性使人昏聩,它的鳞片光晕像是瑰丽的霓云,水泽平静,他踏入这片神栖之所,波纹丝丝扭曲,他的脸映在其中,同样狰狞。

    巫总是要饮酒的,日日开怀,仓中粟米刨除冬粮尚有余数,匠人巧用心智,在陈腐之前渗出液体,叫做酿,丰衣足食享乐积存,最初的矛盾如此从这杯液体里倾倒出来。等到一滴酒从王上的樽前落到田埂边,润泽奴隶的嘴唇,就是一千年过去了。那是五石散还没有提炼出来的时代,大麻种植广泛,曼陀罗长满神宫的地面,那是个梦幻颠倒的时代,土地上满是蛮荒与愚昧私生的国度,古歌清亮,巫觋头戴薄纱而全身赤裸,在祭坛中央折叠起舞,月亮覆盖大半个天穹,满目寒光,足趾毛发清晰可辨,白天与黑夜极少差别,浅显的欲望无所遁形,远古时代,神与人的距离很近,天地还没彻底分开,他仰望着神女遗落的裙裾——那片青色的云在天穹上柔媚地一转,带着一丝掂恋不舍的情态。无可救药的毒像是大片蛇群一样纠缠在每一任大巫的脑子里,交媾的身形变幻出无数破裂的碎片,他们的视野时而大得囊括整个宇宙,时而小得仅纳芥子,神启是植入他们眼球的翳,蒙蔽了一半又展露了一半,除却他们,再没有人能看见天光之下一缕机妙。这是一种病。他的妻,也是他的恩师,在床笫之间呢喃而语,这是巫不该说出的话,怎能将恩赐斥作恶疾。易牙曾经也这样想,病疫控制着舌头,吐出一些他们自己都难以解读的错乱话语。不过他亦当了整十年的大巫,对于这种飘飘然的癫乱,委实有点瘾了,他含了一口酒,混浊沉重,压在舌苔上缓缓滚下,犹如液态的汞,热辣辣地烧灼咽喉,眼皮沉重地坠下去,睫梢好似系了一座鼎,猛地从祭坛上跌落,摔碎成震彻天地的雷鸣。

    第一滴雨落下来的时候,他入了梦,意识冥潜至思想最深处,妖娆的红雾带着血腥味,如女巫艳丽裸体上覆盖的薄纱。宫殿遥遥,雨打檐铃,他的灵魂刹那间剥离躯壳,离人世极远,恍惚见到烟雾中,龙神凝成美貌的人形——两条手臂吊起,粗壮的横梁悬下一道锁链,不长不短,只叫足尖堪堪着地,全身的线条绷得很紧,却无可使力。他脸色苍白,大约是疼得厉害,牢中的空寂日复一日,漫长时光如此难过。易牙不由得怜爱起来,再冷硬的内心遇上这幅形容都会疏松柔软。大巫抬手抚摸他的脸颊,隐忍坚韧,刀刻的眉锋,高冷如覆雪的险峰。他养的黑发极长,垂顺下来直到膝盖,末端淬着朱红,而今大半力量流失,一夜褪作惨白颜色,摇曳满背,比芦花细软。他纵然虚弱,却不低伏,昂首挺胸,肩胛的肌rou鼓胀收缩,玄色的衣轻软如云,包裹这具残破的身体,胸膛漏出一线雪白,可怜可敬,好似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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