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７：你跳我也跳 (第1/1页)

    红礿想尽办法缓冲下坠速度，谷底幽暗，完全没有亮光透入。不过人的双眼适应力极佳，多眨了几次眼睛让瞳孔缓缓扩大，加上发动光系魔法阵加强照明，勉强能看见周遭的东西。

    察觉地面将近，红礿藉由风流旋身将自己的背当作靠垫，触地之时，怀里重量一压使得肺部压力不均，让他咳了好几声。

    这次，小孩没有立刻逃跑。

    枯槁双手微微蜷缩，连带把红礿的前襟拉皱。出乎意料，小孩的声音相当稚nEnG，跟外表截然不符，「痛、吗？」

    红礿摇了摇头，「不痛。」边说，他撑坐起来，也没驱赶依旧坐在他腹上的人。

    「为、什麽……跳下、来……？」小孩说话断断续续，或许是因鲜少跟人说话，词汇量有限，想清楚表达意思颇为吃力。

    红礿歪头反问：「那你为什麽跳下来？」

    小孩的明亮眼睛和他认真相对，「我、跳过。没、Si……」他顿了顿，很努力在思考，「只是、脚……断。」诡异的是断腿没几天就好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乾脆不说。

    「也是被追？」

    小孩讷讷回应：「……野狼。」虽然本人长得不好吃，却没啥威胁X，被深山兽类当作捕食目标也不奇怪。

    红礿抬头一看，天空彷佛变得无b遥远，四周均是陡峭壁崖。这片被峭壁围住的漆黑平原粗估有半个g0ng殿以上宽大。身下泥地柔软，也有不少植被，所以附近应该有水流，掉下来至少不怕渴Si或饿Si。

    「你怎麽上去的？」

    小孩抿了抿唇，「爬。」

    赭红眼眸里透出不敢置信。倘若不使用魔法辅助，纯粹靠蛮力y爬，就算是他也没自信能够上去，更何况是看起来这麽瘦弱的身躯。

    红礿温柔询问：「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忽然陷入沉默，他想了好半晌，最後回答：「……怪物。」

    「那不是名字，不该是任何人的名字。」他本来想问孩子的父母是否曾替孩子取过名字，可是又担心提到已逝之人会刺激到对方，只好作罢。

    「他们、怕、我……要烧、Si我。」深邃瞳孔除了涌现些许愤怒、惊恐，更多的是不解以及茫然，「为、什麽？」

    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为什麽出生会变成一个错误。

    红礿不知道该怎麽阐述人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做出的种种行为。b起去回想那些不愉快，找到一个能够安稳生活，不再害怕被追杀的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想了想，红礿提议：「在幽谷的某个地方，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住在一起就像家人一样。」他顿了顿，试探X问：「我带你去那里，好吗？」

    小孩扬起眼眸，「那些人、跟我、一样……？」

    红礿知道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但也不想说谎，「不。他们的特殊跟你不一样。但他们……也受过伤害，所以更能T谅你。」

    闻言，小孩起身退开好几步，「不、要……」边说，他转过身，几乎要融入黑暗中。

    下一秒，红礿开口喊住人，「等等。」他撕下一截衣袍，缓步走上前，动作轻柔拉起小孩的手。虽然因为肤sE而不显眼，但皱摺满布的手背有数道擦伤，流出鲜血。包紮好後，他轻声说：「我会在这里待一会。如果你想出去，再过来找我。」

    小孩cH0U回手，转瞬隐没在黑暗中。

    红礿叹出一口气，一PGU坐在泥地上。

    这麽深的谷底，自己待着多寂寞啊？如果不想出去，又怎麽会不顾危险往上爬？

    不知不觉过了一段时间，在这里待久了，对时间流逝感变得模糊。红礿怕自己再不上去，骑士长怕会忍不住派出一大拨人入谷惊扰野生动物了。

    他站起身拍拍PGU，忽然想到某个东西。接着小心翼翼拿出那朵尚未绽放的小花，轻轻放在地面。

    物归原处。

    他凝聚出一阶阶的弯月，踏步往上。等回到峰顶，刚好一万零一阶，双腿不禁发抖……绕着红莲城跑一圈也没这麽累。

    外头已是深夜，明月高挂。

    惨了，又要被大念特念一顿了──边想，他垂首望向深谷，脑中蓦然有了新的想法。既然这孩子暂时不想上来，那以後就换他下去吧。

    此时在深谷里，小孩走到少年最後停驻的地方，弯腰捡起那朵其实早已枯Si的小花。

    即使照到太yAn，它也不会绽放了。

    小孩喃喃自语：「……名字。」

    他没有问，或许也没机会知道了。虽然谷底Y暗寒冷，他却不害怕。在这里，没有东西敢伤害他。

    小孩把小花收进怀里，蓦然转身，ch11u0双足沾满泥W，一步一步，走向更深的黑暗中。

    ＊＊＊

    因为超过时间回到王g0ng，红礿被国王罚禁止外出两天。这两天红礿也没闲着，他特地跑到王g0ng里的藏书室翻找适合小孩看的读物。以前红莲最喜欢缠着他，b他讲故事。

    不过那个孩子会喜欢听故事吗？

    东挑西拣，他最後选了十本书包裹好。等禁足一解除，他又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出门了。

    国王从城墙盯着街道上骑马远去的纤瘦背影，蓦然摇头叹气，「沉音，你说我们两个儿子，一个怎麽这麽喜欢往外跑？另一个怎麽这麽Ai哭？」

    王后淡淡瞥了他一眼，「Ai跑还不是你教的？Ai哭还不是你惯的？」

    国王目光闪躲，拒不承认。

    红礿王后虽有贵族血统，从小却自发X跟着军队训练，领军才能杰出，几乎快爬到将军阶别，後来王室婚嫁才放弃军职，回归家族期待的道路。但行事作风受到军队教育影响，反而b国王更有威严，所以两个儿子见到她都乖得服服贴贴。

    相b之下，国王这颗软柿子更好让小孩拿捏，有求必应，一哭就哄。

    王后神sE微歛，「陛下，最近蓝旗跟日耀的联合军演越来越频繁，虽然两国打着四年後攻打狱界的名义，可是我觉得并不单纯。」

    国王面上带笑，轻声安抚：「放心，我们实力稳固。真的出事，碧雀也不会作壁上观的。」

    「希望是这样，碧雀国王虽然和陛下交好，可是国家保持中立，不见得会倾向我们。尤其……收容处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对我们不好。」

    「我知道。」国王的目光远眺，赭红眼眸露出复杂意味，「抱歉，沉音，老是让你C心。」

    「C心的是骑士长，我只是帮忙训练而已。」她秀美的面容总是带着一抹庄严之感，「陛下，你对璐璐的期盼远大於其他人，我很明白。」

    两个亲生骨r0U，一个取用城名、一个取用国名。前者只要能够管理好自己未来的领地，就算不辜负他们的苦心；但後者要引导的是整个国家，背负压力沉重数倍。

    「是啊，所以我要在还有余力的时候……教他身为一国之王该学会的所有事情。」

    两人蓦然四目相接。

    「陛下……」

    「沉音，你别说了。」他顿了顿，「这是红礿国王的命运。幸好，璐璐天生拥有神核，不用奉献生命去供奉红礿石。想到这点，我就无b感恩天神。」

    至少，自己的孩子不会像自己──得在时间有限的短暂生命里去尽力完成许多事情。

    虽有遗憾，只求从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