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水莲雨乡 (第1/2页)

    第一百八十二章水莲雨乡

    元枫漪笑道：“多有起动。”

    荣世祯领着元枫漪走出卷棚，低声道：“就你娇贵，你怎么不叫皇上送你呢？”

    元枫漪说道：“我瞧你呆着无聊，寻个由头叫你出来松散松散啊。”

    荣世祯抿唇一笑，见元枫漪走得缓慢，便伸臂把他扶住。

    出得净土寺，天上下着牛毛般的细雨，轻轻飘飘，如有如无，文武百官的从人车马都在寺外巷子里躲雨。见到靖武王出来，元氏亲随忙不迭牵马赶车，一齐拥了上来。

    元枫漪向随从吩咐道：“快跑去买荤腥来我吃。”一个亲随立即飞奔过小石桥，钻到河对面铺子里去置办。

    荣世祯将他稳稳搀上马车，说道：“你就挨不到回家吃了？”

    元枫漪右手捂着胸口，慢吞吞在车厢内坐下，气息微乱，说道：“再别提了，快把我饿得头都昏了。还说是皇帝赐宴呢，就那清汤寡水、素菜素rou，拿到乡下去喂驴，驴都不吃。”

    荣世祯说道：“好个不认业的叫花，佛门清净之地，怎能杀生食荤？”

    元枫漪笑了笑，忽又牵动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呲着牙说不出话。

    荣世祯不禁担忧起来，侧身钻入马车，将手扑撒他的胸口，问道：“痛得厉害么？”

    元枫漪把头靠在他肩上，说道：“八九月就要和你出兵了，我非要好起来不可。”语气略显焦躁，“这伤也真讨厌，要好就爽利好，要死就爽利死，不上不下只顾折磨人，算什么事？”

    荣世祯宽慰他道：“你别心急。”

    靖武王的马车就停在庙门石狮子边，须臾间，那亲随提了一只篮子大步云飞回来，篮子上盖着一层雨布，说道：“净土寺周围店肆都是卖素点的，仓促间只找到了一家酒楼卖荤食。靖武王将就用着，小的已派人回家吩咐备饭了。”

    元枫漪将手一伸，说道：“也罢，拿来。”荣世祯在中间替他接过篮子，掀开雨布，元枫漪取出一只油纸包的烧鸭子。那鸭子刚出炉不久，热气腾腾，油香四溢，烧得皮酥rou嫩，纹理分明。

    元枫漪撕下一只鸭腿，咬了一大口吞入腹中，不禁颇为满足，笑道：“我这一口可算活过来了，那和尚素菜就不是给凡人吃的。”两三口啃完了一只鸭腿，又道：“老子比皇帝吃的还好。”

    荣世祯看得掩唇一笑，元枫漪又撕了一只鸭腿，递到他面前，说道：“给你补补身子。”

    荣世祯扭头道：“今日礼佛，我可不犯忌。”

    元枫漪笑道：“我为这口腹之欲，又不知造了多少业，下辈子慢慢还罢。”

    他吃了大半只鸭子，精神好了许多，看见篮中还搁了几种糕饼，就挑了一包花生酥糖，对荣世祯说道：“这可是好东西，我小时候最爱吃了，可惜就是没闲钱买。”

    荣世祯倚在车柱上望着他，笑道：“我小时候爱吃玫瑰糖，但爹爹不许我多吃，怕我吃成小胖子，练不了武功。”

    元枫漪笑着说道：“我没吃过，你下次捎一盒与我。”从纸包中取出一条花生酥糖，送到荣世祯唇边，说道：“这是定钱。”

    荣世祯笑着将那酥糖一口口吃了，元枫漪亲手给他喂着。等荣世祯吃完了，元枫漪舔了舔食指和拇指粘到的糖蜜，笑道：“好甜。”

    寺中忽传来敲击云板之声，甚是悠扬悦耳。荣世祯说道：“我得回去了。”

    元枫漪说道：“你替我对高老四说声，我大盛军的粮草，也要靠皇上隆恩眷顾了。”

    荣世祯说道：“我有数。”

    当下元枫漪坐马车回了王府，荣世祯入得净土寺。大恒君臣已聚在佛院中听住持讲经。那住持洋洋洒洒讲了半个时辰，到了换茶更衣之时，高应麟向住持问道：“若非宝刹今日为我们所占，城中百姓必然要来此上香？”

    那住持道：“皇上不必多虑，碧霄城道教昌盛，相传昔日有仙人在此地升上碧霄天宫，碧霄城因此得名。今日中元节，百姓都去太清观祈福了。”

    荣世祯说道：“不光是中元节，碧霄城的惯例，百姓每月十五都要去上灯进香。从前城里灯市可热闹了，晚上出门都不用打灯笼，一条街灯火通明，就像白天似的。”

    高应麟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荣世祯说道：“那时火狮子把我逮到碧霄，曾带我去逛过灯市。”又想火狮子这会儿必然歇下了，不知伤痛缓和了没有？

    高应麟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荣世祯问道：“怎么，皇上不知道太清观上香的规矩吗？”

    高应麟说道：“我自来到碧霄就只顾政务，并没人对我说过这些闲话。”

    荣世祯心中一动，当下并不言语。待得住持又讲了半个时辰经文，法事完满，君臣文武排列出寺。荣世祯将高应麟护送回到贡院，说道：“皇上，你今晚有空罢？我们也去太清观玩玩，就当是体察民情了。”

    高应麟微一迟疑，说道：“就你我去吗？”

    荣世祯说道：“不行吗？”

    高应麟低头想了想，说道：“还有些奏章——”

    荣世祯拉着他的手左右摇晃，说道：“就这一晚上，不会耽误大事。我打仗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好久好久没出去散过心了。你就当是陪我去了，可怜可怜我罢。”

    高应麟将他的手握住，说道：“好。”

    荣世祯笑道：“那你快去换身行头，一切从人都不必带，我来保护你。”

    高应麟浅浅一笑，转身进了内室，顷刻间就换了身玉色云纹长袍，又叫宫人拿了一套丁香色绸衫与荣世祯，说道：“你也换身衣服，别叫人看出来。”

    荣世祯笑道：“是。”心道：“他果然是很想出去。”三下五除二换了衣服。

    两人都戴上了眼纱，荣世祯就拉着高应麟，从贡院后门溜了出去，步行径往三清观去了。

    这时已是傍晚，细雨蒙蒙，天色早已阴黑透了。今晚家家户户都摆香案、点灯笼，大街小巷高低错落，不知悬着几千几万盏灯笼，都盖了各色雨帷，一片片细雨中透出一团团晶辉闪耀，犹如银河星辰倾落在人间。

    荣世祯与高应麟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看两旁店肆都供着灯烛香斗，照得一街雪亮辉煌，不禁从胸中长出了一口气，笑道：“不想雨中看灯，也这般漂亮。”

    高应麟凝望着满街灯火，说道：“嗯。”

    荣世祯也不大认得城中道路，信步跟着人群行走，不一时竟随波逐流找到了太清观。

    那太清观果然是香火福地，远近男女都来烧香放灯，观中挨挤得通下不去脚，